權快一步握住了,順勢帶進懷裏下巴抵上他肩頭。
那人手勁不小,周瑜猝不及防被他扯住了半摟半抱的圈在懷裏,他掙了一下沒掙開,耳邊是孫權啞啞的聲音,他說公瑾,別生氣了好不好。
話裏混了鼻音,明顯的病弱讓周瑜有那麼一瞬間的心軟,隻不過昨日那話著實太過莫名其妙,孫權又問的那麼不加思索理所應該,於是他便不接話,良久才道:“主公還是先回柴桑吧。”
孫權懷裏很熱,方才被江風吹冷的衣袍都帶上了那人的熱度,似乎是料到周瑜有此一言一樣,孫權回答的也一樣不緊不慢,拇指微微勾畫著周瑜依在衣領裏的下巴線條:“是都督讓孤回去,還是公瑾想讓仲謀回去?”
周瑜不答,隻別了眼不看他,卻聽得孫權接道:“無論那一種,孤現在都不會回去。”
事情沒有解決,孤怎麼能放心回去?不論是與曹操之間的事,還是與周瑜之間的事,一天沒有定論,他就一天不會離開。
未完待續
五十四
伍肆
孫權傷風第一天,周瑜聽人的土方在帳中熏起了老醋,軍中炊具塊頭太大,最後找了燒的通紅的馬蹄鐵,把濃濃的老醋澆上去,瞬間蒸騰而起的嗆鼻酸味讓孫權堵塞了好久的鼻子刹那暢通,他紅著眼睛看還在澆醋的周瑜,恨不得把人骨頭都泡軟的酸味似乎絲毫沒有影響到那人,隻偶爾煽動鼻翼才稍稍表示出周瑜此刻絕對也不會多好受。
隻是那刺激似乎對孫權的效果並不太持久,慘無人道的折磨之後鼻子似乎再次失去知覺,悶悶的開口:“公瑾。”
那人太投入,又是一勺醋。
滋啦!
水汽升騰。
孫權紅眼,剛吃了藥讓他昏昏欲睡,偏偏那刺激人的東西一直持續不斷,鼻子是安全了,眼睛卻難受的一直流淚,忍不住揉臉的孫權此刻很想把那個貢獻土方的醫官拖出去痛毆,奈何對麵人一臉嚴肅,表情正經得好像在繪製軍力部署圖,額,除了有那麼一點點的神遊天外。
揉眼睛,再次開口。
公瑾
…………
公瑾?
嗯?
那人猛然抬頭,這才讓孫權瞧見了絲毫不遜於自己的紅眼睛,他想笑,終於還是忍住了,極其認真的道:“別熏了,孤好多了。”
周瑜看著他,澆掉最後一勺醋,然後起身抖抖衣袍,紅著眼出門洗漱了。
第二天照常,隻不過澆醋的人從周瑜變成了呂蒙,孫權在吃藥與喝醋之間踟躕了良久,直到那藥與醋都點滴不剩,呂蒙才一臉備受折磨的樣子的奔出大帳,孫權掃開一堆公文奏對趴桌案上數羊,昏昏欲睡中終於等來巡軍歸來的周瑜,各自登榻睡覺。
第三天孫權終於隱隱發汗有退燒的趨勢,晨起議事中周瑜提議主公先行回去柴桑坐鎮,被孫權一臉大義的拒絕,諸將緘默不再提及此事。傍晚時分不見呂蒙也不見周瑜,隻瞧見陸議一臉的悲憤的抱著竹簡和醋罐子進帳,被告知周瑜連夜帶人偵查江麵,囑咐主公好生養病。醋氣升騰中,二人一起悲憤。
掌燈時分孫權伏在案上批閱公文,陸議坐在一旁忙著分門別類,近侍立在一旁向孫權絮絮叨叨的彙報一些瑣事,剛吃過藥精神有些困頓,便隨口問了句有沒有什麼趣事。那近侍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開口道趣事沒有,隻不過臨行前程公似乎跟左都督起了爭執,說了一些不甚好聽的話。
孫權這才抬頭盯著那近侍看,想問程普說了什麼,終究還是作罷,左右不過是那些問與不問又有何區別,甚至連周瑜什麼反應他都能猜的一清二楚,倒是陸議聞言皺了皺眉,估計爭執時他也在場,隻不過孫權擺手示意不再提起,陸議也就緘默,仔細的把整理好的公文擺在孫權案上,瞧瞧外頭天色,告辭出去了。
第四日淩晨周瑜才終於回營,彼時孫權蜷在榻上額上覆了一層薄汗,發熱出汗傷風的症狀似乎有見好的趨勢,隻不過身體難受是真的,夢中睡得不安穩,周瑜除了甲胄又把手湊近火盆烤熱,才把他探在外頭的胳膊塞回被中,伸手抹去孫權額上的汗,想了想又壓上一床被子,這才自己去睡了。
拂曉時孫權被快要壓死人的重量折磨醒,淩晨時分汗濕重衣,全身都潮乎乎的難受,精神卻是好了很多,坐起來去看周瑜,那人似乎是剛睡下,整個身子都蜷縮在被窩裏隻留了半個側臉在外頭,瞬間感覺口幹舌燥,披衣下榻,傾下腰身湊近了去看那人沉睡的模樣,狹長的眼睛闔上了,睫毛投下一道淡淡的陰影,微微鎖著眉頭,孫權看著心疼,低頭想去吻他闔上的眼瞼,卻不知是因為連日生病對身體力道掌控不好還是那人太過淺眠,半途中周瑜睜開了眼,四目相對各自都有些發怔,短暫的沉默後,孫權彎著眉眼的問了聲早,然後在周瑜還未回過神時低頭吻上他的眼角。
神清氣爽的出門,早飯又沒找到周瑜,日上三竿時各部集合,孫權被請去中軍大帳聽二位都督分析戰況,中央擺著的巨大沙盤,赤壁被醒目的標注出來,做的精致的戰船小模型一排排並列一起,自家的兵力布置也仔細的標注出來,周瑜指了指赤壁方向道曹軍已經再次紮營,巨型戰船皆以鋼索鏈接,小型船隻遊走其中,一切井然有序,完了似乎對那些鎖鏈有所嘲諷,說曹操把這些大家夥鎖在一起,船上行軍跑馬,哪裏有半點水師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