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一臉純良的把調笑說的順溜無匹,於是嗤道:“就算邀也不會邀我,真要是許都一會那也該是主公你去。”
他難得與孫權開玩笑,毋庸置疑周瑜此刻心情一定格外之好,不然他不會在孫權坐下喝茶的時候才慢悠悠的晃晃手中絹帛說其實這是降表呀~~~
一口水含在嘴裏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竭力壓製的不適感和那種深深的無力讓孫權淺眸裏迅速蒙上了一層水霧,放下手中茶杯去搶那絹帛,入目而來的是周瑜熟的不能再熟的字跡,於是眼前頓時一黑。
待到瞧見第一句‘蓋受孫氏厚恩’時忍不住苦了臉,等把全篇一字一句看完了,才道:“公瑾啊,孤知道父親舊部與你諸多不順,可是這玩笑也太大了吧。”
他雖然苦著臉,眼底卻是笑著的,周瑜也就順著他的話接道:“降表是黃老將軍親自撰寫,主公難道懷疑公覆的文采麼?”
他說的太認真,隻那言辭卻太輕佻,再糊塗也該明白了手中之物絕非所謂之的‘降表’,於是湊近了去攬周瑜的腰:“你與程公折騰一天,又跟公覆拍一晚上桌子,就是為了這東西?”
孫權已經明白,周瑜也就不再賣關子,“瑜資曆不如程公,他雖對我有不服,但是絕不會在此重要關頭公然不和,我們吵架,卻是吵給江對岸的人看的。”
“你是說黃公覆他是依計詐降?”
“敵眾我寡,長久相持於我不利,黃老將軍來找我,便是這個意思,雖然凶險,卻是好計,隻是難為了老將軍要鋌而走險。”
“倒也未必,孤雖不喜歡曹操,卻也不得不承認此人有迫人歸降的實力,亦有納人歸降的魄力,這封信送出,他多半不會懷疑。”
“隻不過在那之前……”
“隻不過在那之前,孤要先離開此地讓你們好好折騰個將帥不和才行。”
他看周瑜笑著默認,幹脆另一隻手也圈上他腰,湊在周瑜耳邊低聲道:“孤明日就走,那公瑾現在跟孤去榻上好不好?”
周瑜看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反手接過孫權手上的絹帛扣在案上,順手熄了燈燭,另一隻手卻攀上孫權脖頸去吻他嘴角,學著他的模樣低聲道:“瑜不想去榻上行不行……”
次日一早設宴踐行,程普等人也從自家大營裏出來一起恭送吳主返回柴桑,無酒,唯一助興的便剩下話語,好在孫權在這方麵從來都不勞別人費心,一眾將領被他挨個牽了手話別,情真意切進退得當,末了又攜了周瑜程普的手道孤等著諸位將軍大破曹軍揚我江東威名!
二人低頭拜謝,直到孫權施施然登上‘飛雲’起航,直到大船上並列的軍士都遠去模糊成一點印象,兩隻握到僵直的手才忿然甩開,程普周瑜對視一眼,一個冷哼一個淺笑,凜冽的江風裏各自帶兵回營了。
其實在營中周瑜見到諸葛亮的機會並不多,就算見到了,也都多半是和魯肅劉備在一起,當然並不是說二人從未單獨見過,長江之上支流眾多,周瑜所處營盤多有小型湖泊,那裏有處孫權不知何時令人搭建的亭台,眾將各自散了之後,周瑜批完公文軍報左右無甚事情,就回帳尋個魚竿準備去釣魚。
出門前瞥見了孫權未帶走的箱子,一旁還掛著進軍夏口前那人披在自己身上的大氅,自己的物什被孫權與他自己的放在一處,多少表現出孩子氣般的占有欲讓周瑜忍不住翹了嘴角,然後便整整衣袍出門了。
冬日暖陽天氣正好,可惜這時節並不適合垂釣,周瑜整個籠在日頭底下看著隨風微微擺動的魚漂多少有點昏昏欲睡,直到聽見遠處腳踏枯草細微的折裂聲,才睜開了眼循聲去望,然後瞬間被來人手上搖晃的鵝毛扇子在心底激了個冷戰。
睡意全無的說了聲諸葛先生好閑情。
諸葛亮笑著走近了,學著周瑜的樣子坐在他身邊道:“都督不也一樣麼?”
“軍中煩悶,出來透口氣。”
“聽都督言下之意,那軍中傳言並非空穴來風嘍?”他還是那麼淡淡然的笑著,半月樣的眼睛彎起來居然顯出幾分可愛,“隻是眼下你我兩家聯合抗曹,都督何必對在下說這些虛的。”
他笑盈盈的居然還帶了兩分無辜,周瑜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也笑:“年輕人如此鋒芒畢露可真不招人喜歡。”
“都督剛過而立之年,怎就說起別人是年輕人了。況且有吳侯珠玉在前,都督不喜歡亮也是常理。”
周瑜對他的話不置可否,把目光又投向了遠處的魚漂,諸葛亮卻有些新奇這水泊邊上的亭台,雖未雕欄畫棟,卻也布置得錯落有致,在軍營之中著實顯得有些突兀:“亮隻以為吳侯韜晦勤勉,卻未曾想到竟還有如此閑情逸致布置亭台。”
“先生又怎知這是吳侯所建?”
“哦?難道是都督所建?”他一臉誇張的訝然,周瑜看著他笑笑不再言語,半晌覺得身邊人沒了動靜,才偏過頭去看他。
諸葛亮正用小指勾著羽扇的吊墜瞧那懸在空中的扇子隨風搖擺,似是感覺到周瑜目光,這才說道:“此處的風向有些奇怪。”
“東南風,赤壁冬季每年都會刮上幾場,先生遠來是客,不了解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