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季老爹在海外死於一次黑幫械鬥,被芝加哥打字機打成了一塊抹布,屍體燒完留下一大堆黃銅彈殼,季複生挑了一個用細細的鉑金鏈子穿過,戴在頸中,以後那隻彈殼就在他鎖骨下麵蕩來蕩去。
考慮到混黑社|會這種有組織有規模的社團風險太大約束太多,季複生沒有子承父業,而是低調內斂的當了個殺手。雖然沒有魯格P85式9毫米或者柯爾特1873式11.43毫米用,但自小的訓練和天分,隨便操把菜刀也能湊合著殺人,從此季複生就成了業內紅牌。
手指沿著細鏈滑下去,觸到那枚彈殼,指端觸♪感清晰的告訴季複生,至少那二十年裏自己曾經是人,那麼鳳雙越的存在也就不是幻覺——那便很好,鳳雙越若活著,自己可以在地府等,他若死了,自己可以找到他,沒有今生,還有前世,隻要一靈不滅,總會相逢。
再鉗製何若起已經沒有意義,季複生鬆開手,確認道:“你沒見過這條鏈子對不對?”
何若起仔細打量著,搖頭:“沒有……這看著挺稀罕,哪裏來的?”
季複生放下心來,四顧一瞧,見這熱惱大地獄熱氣氤氳殿宇重疊,讓人如墜夢中,根本找不著出路,卻不知要到哪裏才能找到鳳雙越?
何若起看季複生神情恍惚,忙小心翼翼的安撫道:“忘了一些事對不對?不打緊的,你忘了什麼我可以講給你聽嘛,你被鋼叉砸了腦袋,忘事兒也不稀罕,不過還算因禍得福,你看你都不啞巴了!”
季複生看看他:“我一直是啞巴?”
何若起無法置信的凝視他片刻,歎口氣:“你都忘記了哪些事?”
季複生想了想道:“除了你叫何若起,我都忘了。”
正說著,拐角處一陣衣衫窸動聲響,季複生與何若起同時轉頭看去,隻見一個馬麵鬼麵目青黑猙獰的走來,見著他倆,桀桀怪笑道:“小哥兒倆挺悠閑?要不要本司跟虛大人求一求,讓你們到我的犬咬小地獄裏來?”
大模大樣的走近前,似乎想摸一把季複生,對上他的眼眸卻怔了怔,立即扭臉避開,一手掐住何若起的下巴,帶著畜生腥氣的呼吸直噴到何若起耳邊:“到了我那兒,本司一定好好疼愛你們……不光本司,還有我那些怪精神的小寶貝們哈哈哈!”
聲音猶如悶雷滾過,透著幾分殘|虐yin邪之意。
季複生很厭惡他的眼神,冰涼潮濕的黏膩著,被睃一眼活像被舌頭舔去一層皮似的,冷眼瞧他體型雖巨大,但舉手投足略顯笨重,當下也不退讓,一步跨上前去,扣住馬麵鬼的手腕使個巧勁,道:“滾!”
一足悄悄勾起落地的鋼叉,隨時提防他反擊。
馬麵鬼手被擋開,目中射出凶惡之色,喉管裏“嗬”的一聲似乎就想撲上來,季複生不動聲色,往後退一步,拉開攻擊距離,一手已穩穩操住鋼叉。
馬麵鬼遲疑了一瞬,似乎知道季複生是個狠角色,狠狠啐了一口,卻忍不住詫異:“你果然能說話,我就知道,哼……以前把你折騰成那樣都撬不開你的嘴,真夠能忍的……”
說著看了季複生一眼,眼神中隱約有恐懼,驀的住口,轉身迅速走遠了。
季複生沉默片刻,問道:“咱們……一直被他這麼羞辱?”
何若起點了點頭,若無其事:“習慣了就好啦,他也隻是說說,占不了什麼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