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段(1 / 3)

家手翻覆撾玩了一回,忽聽那魯智深兀自忿忿道:“怪哉,你這等不上台麵的撮鳥,倒生得副好手,隻似我家大郎的手,這千般萬般的俊俏,當隻配得我兄弟那般的英雄人物,卻長在你這等醃臢行貨身上,直娘賊,好教灑家氣不過!”

史進教他一說,原先口裏還有些個字辭,此時竟是出不得聲了,心裏隻是又喜又臊,暗道:“哥哥恁說起這話,我手幾時有那般好看?他卻也從未與我來說。”

魯智深當時放了他手,罵道:“隻窺我兄弟麵上,灑家倒下不得手去,如今放你這撮鳥生路,自行逃命去罷,休再教灑家碰見。”

史進聽他如此說來,卻不知那魯智深兀自正是眼冒金星之時,隻當是林間幽昧,他才未識得自己,因此心下計較:“月在東天,我隻在東向杵著,正遮了光去,哥哥在那背處,自然瞧不清我形容,我且不出聲,隻繞到他身後去,教他見得是我,定當歡喜不盡。”

當下便撇步到那魯智深腦後,直是半蹲下來,要教魯智深窺個真切。不料那魯智深處卻隻窺成另一般光景,他見那賊人不徑去亡命,卻隻做條晃當當影子,鬼鬼祟祟繞到自己後方,須知腦後正是人體最要害處,他隻當這廝恩將仇報,反要來害自己性命,登時大怒,雙臂一發用力,猛把那史進將入懷裏,身下壓了,罵道:“這廝忒不識抬舉!你爺爺目下便是又暈又瞎,也不是你這等鳥殺才欺得的!”

史進哪料他會這般行動,當時隻教他一摔,額頭磕地,登時厥了過去,全沒了聲氣。魯智深因見那賊人兀自昏死了,心道:“隻是個毛賊子,且隻嚇他一嚇,倒不值真取他性命。”撇他在一邊,再不搭理。

當是時,梁山眾人正拿下了那張清,魯智深聽得他等遠處縱聲高笑,心道:“直是晦氣,灑家端隻挨了區區一枚石子兒,便已這般要死不活的形容,武鬆兄弟去時教灑家侯在此處,目下他等折回,若見灑家這般窩囊癱做一堆,隻是起它不來,當真惹人笑話,直娘賊,灑家今番須得站將起來。”當時拽了傍地一顆老鬆,一連發了六七回力,終逞蠻勁立得起來,隻待武鬆、郭盛、燕青、三阮等人來時,各自問候了幾句,魯智深怕教他等憂心,也不提遇賊之事,又因瞧不清人,直把三阮認岔了,又把郭盛喚做呂方,教眾人大笑了一回,一行結伴走了。

待得眾人回到營中,已值丙夜,燭火漸滅,那武鬆當時教醫士來與魯智深看傷,敷了些草藥,又喝了碗生水,魯智深那傷原不甚重,隻是頭暈得幾個時辰,時刻一到,自已恢複了清明,當時隻是腦中兀自剩些發脹。原來魯智深前番大鬧東昌府,落了一身傷處,雖也好了大半去,這一回並不在吳用所點的押糧人馬內,隻因他心中惦記史進,做死強跟得來,那武鬆幾個隻奉他為長兄,也是忤逆他不得。當時他幾人整頓得一番,魯智深因掛念史進,便特相問,尋到他帳下時,卻是無人,一問那嘍羅,隻道:“史頭領今番卻是未曾回營,郭頭領幾人心急,自去尋他了。”

魯智深聽得此說,心下一駭,摸了頭,隻感哪處蹊蹺,忖度得一回,忽地大驚失色,罵道:“方才那林中人莫不當真是大郎?入娘的,你這禿廝好不濟事,卻教你在僻野裏把他傷了!”

那嘍羅見他怒目圓睜,活似一尊惡佛,隻做肉顫心驚,心中怨道:“這大師傅卻好沒分辨,想是顛了,我一個老漢,奈何罵我禿廝?”又怕他來打人,直閉了眼去,待了一時,卻無響動,才撐了眼縫兒時,卻哪裏還有魯智深人影。

隻說那史進兀自倒在林間,不一時醒了,隻感頭痛欲裂,卻顧它不得,心中隻是疑惑,不明魯家哥哥為何幾番認他不得,直來當他做賊,當時他雖是驚疑,卻無委屈憤恨,隻道:“定是哥哥眼力一時不濟事,聽他言語時,分明隻是念我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