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幫她完成心願,自然會找陰陽先生為她超度。”安子矜因為緊張,連吞了兩次幹燥的喉頭,“這無關她是誰,你是誰,算是我單純地要踐行自己的承諾。”
“我不想再撕你一回顏麵。”帝少桀一步一聲,步步驚動安子矜心房,“帝家家事,容不得你這個外人插手。”
“那就告親口訴我她媽媽是誰,讓小鬼認她的生母。”
“得寸進尺。”帝少桀咬牙切齒,一個大步跨上去。
從安子矜這裏隻覺一股冷風佛麵,然後她被整個籠罩在他的陰影中,如同一條在黑暗中飄遊的船,迷茫到她隻能隨波逐流,永不見光明與盡頭。
意識到帝少桀會用強,安子矜退後時大聲喊道:“黑子快來救你家主人!”
帝少桀在她的話音沒落前迅即出手,快手轉眼抄起安子矜,仿佛時間一秒回到兩人第一次相見的那晚,她偷拍帝氏董事長和夫人的好事狼狽出逃,就是被帝少桀以這樣的出手掀翻,把她頭衝下倒了個幹淨。
不同的是,那晚的她以絕對劣勢落在他手裏等死,今天,她卻是以安家嫡係繼承人的身份,用一顆絕不妥協的赤子心,為完成承諾與小鬼的心願,而跟他執拗到底。
帝少桀的大手挨著她腰時,她一隻手護著小鬼,一隻手按在帝少桀手腕上,順勢在空中轉了一圈,平穩著地。
“小黑還不給我出來!”安子矜大喊,同時向後彈開一步,靠著靈活的動作避開了帝少桀再一次出手。
能看出帝少桀身體有些虧損,手雖然不慢,可他的力量明顯跟不上安子矜的對抗。
那天他在小鬼即將被卷進鬼道時力挽狂瀾,耗損了大半元氣,如果安子矜全力反抗,他並不自信一定能從她手上搶回小鬼。
況且她身邊還有一個安家家奴。
安子矜話落後三秒,黑衣男子從路邊某樓的二樓陽台上跳下,動作利索幹練,速降在帝少桀那輛豪車車頂,發出“砰”的悶響。
踏車飛躍,淩空起腿,向帝少桀一記單飛。
帝少桀迅速讓身,險險躲過。
“帝少桀你別再騙她了,不是就不是,讓小鬼親生媽媽出麵認她,是有多難?”黑衣男子扶扶他在跳躍途中震歪的墨鏡,“做為安家人,她有責任為她所做出的承諾負責到底。別說你替人背黑鍋頂了小鬼爸爸的身份,就算你是她親生爸爸,你影響到安小姐踐諾,都是我不能容忍的。”
帝少桀臉色陰沉地可怕,像是再多加一分冷意,便能冰凍整座城市。
真的隻是為了踐諾麼?
或許安子矜單純地想兌現當初對小鬼的保證,單純地心疼那個孩子,可是黑衣男子所代表的其餘安家人呢?
四大家族在命運的詛咒下世世為敵,歲月長河衝淡了昔年宿命,但通靈的人,骨子裏固守著現代人嗤之以鼻的命,相信命運輪盤總會按照祂既定的軌跡運行。安家,帝家,將在宿命的操控下,永世站在隔岸的對立一麵。
小鬼親生媽媽的秘密必須淹沒在永不見光的地底,帝畫是帝氏的掌使陰陽師,掌使陰陽師的地位與安家嫡係馴靈師地位相仿,安家最引以為傲的所在就是對於馴靈師一職的世代傳承,若能打壓帝家對於陰陽師的世襲操控,動搖帝家玄門的威信,即會在命運的天平上得到極大的注碼。很明顯黑衣男子掌握了一定關於小鬼身世的線索,所以安子矜後來會重新懷疑到小鬼的血種,並在剛才,一舉擊破了他們之間本已建立的,那些許的信任。
利用帝畫少年生子的醜聞,打擊帝家在玄門的權威,就是黑衣男子的目的。
“收起你子虛烏有的猜測,你還沒有權力代表安家,來向我帝氏宣戰。”帝少桀冷冷地指向黑衣男子,口氣與表情都毫無溫度。
“帝氏了不起麼,連一個孩子都不敢麵對,你們光鮮的外表下,早已爛到了骨子裏。以安家名義挑戰你們,實在是對安家的褻瀆,”黑衣男子護著安子矜退後,“身為安家管家,同為一名馴靈師,我有義務幫安小姐為小鬼的事劃上圓滿句號,她身上的靈,安家有權收回。”
安子矜之前聽說過,小鬼是個具有靈的魂魄,在鬼魂們當中極少見,安家身負馴靈重任,收回小鬼的靈自然是分所應當。
“你會對你現在的決定後悔。”帝少桀的臉因為冷到極致,反而呈一種趨於死灰的平靜。
“不要再說了,”安子矜在帝少桀沉淵般深邃的注視下護著懷裏熟睡的小鬼,眼裏掠過絲絲對於帝少桀的慚愧。
抱歉,她出爾反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