瀕死時,她看到站在帝畫身後的顧清遠,顧清遠的手掌揚了幾次,最終都沒舍得往帝畫頭上招呼,果然是被帝畫睡服了,眼見帝畫殺人,他都沒有勇氣動手。安子矜心底悲涼,好歹安家收留他一場,難道他對安家大小姐沒一絲情義麼?就算是個陌生人麵臨傷害,他也不該無動於衷啊,他的良心呢,三觀呢?

在將近死亡的痛苦裏,安子矜別開眼光,不再看那個令整個異界都唏噓失望的顧清遠,輕輕閉上了眼睛……

“你在殺人?”一個清脆而天真的女孩兒聲音在問,“可你不是說,讓我殺安子矜的麼?”

大大!

安子矜無力的眼神已經開始渙散,但大大的聲音她聽得非常清楚。

“媽媽,你說過,安子矜死了以後,我們就能天天在一起了是麼?”

帝畫危險一笑,“是啊,等她死了,我帶你回家。”

“可我現在,已經成了她的眼睛……”

“沒關係,等她死後,我會挖了她的天眼,帶你回去。”帝畫手上的力度仍在一點點地加重。

安子矜的意誌在抽離,但她的嘴角,卻慢慢抬起了笑容……

“啊!”顧清遠一個跳殺,仿佛出盡了全力的一個手刀直接劈在帝畫的腦門上,一次把她劈得七葷八素,華麗暈菜。

在帝畫倒下時,顧清遠從旁一接,小心地將昏倒的她拖在一邊,過前拍拍安子矜的臉,滿臉擔心地問道:“醒醒了,不要死。”

安子矜全身的骨骼都像是散了架,提不起半點兒力氣,氣息微弱地似有似無,勉強把眼睛張開,有氣無力地說道:“你,混蛋。”

“我混蛋,我王八蛋,我……”顧清遠委屈地看著一旁被他打暈的帝國,滿眼滿懷的心疼,“我打了她,她一定不會原諒我。”

“你個王八蛋,”安子矜不罵不快:“到底是她的喜好重要,還是人命重要?”

顧清遠像沒聽見安子矜說話,隻喃喃地說:“我說過,可以把命給她的,她一定會以為我在騙她……”

幸虧現在安子矜沒力氣,有力氣就爬起來揍他一頓了!她原地作了幾個深呼吸,等感覺身體好些了才緩緩撐著地起身,茫然看著這一片黃色菜地。

“我們要趕快走出去。”她還要去找安晴,弄清楚她寫在紙上的那種焚文字,到底寓意著什麼。

“你說我們該往哪走?”顧清遠拿出了跟屁蟲本色,安子矜都沒稀罕理他,這個重色輕友的悶騷二逼男。

安子矜向遠處眺望,邁著沉重的步子朝前走去。顧清遠利索地背上了帝畫,亦步亦趨地跟上安子矜,帝畫的個子大概有一米七多,可她是清瘦的,背在身上一點兒不覺得沉,還能覺出她的骨感來。

顧清遠回頭看了看帝畫,想到她的凶戾殘暴,又看看前麵步伐打晃,顯得虛弱的安子矜,腦中一時就有了她單純可人的笑容。他黑亮的眸子慢慢沉了下去。

是非善惡如此明顯,然而要是讓他做出個選擇,他卻惶然到不知所措,無從抉擇。

安子矜剛從帝畫手裏逃過一劫,而特地為了救安子矜而來的帝少桀卻在進陣後很久都沒能碰到她,這個陣法名叫“困龍”顧名思義,可見要想從內打破它是件非常困難的事。他搶先一步進了陣,是有一名術士緊隨其後的,可當他真正進入陣中時,卻不見了那名術士的身影。

和安子矜他們所遇到的陣中世界不同,安子矜那邊的是鮮豔的菜花黃,可呈現在帝少桀這邊的,是一片發著黑氣的枯萎草枝,觸目的地方都不見有一絲活氣。

不旦沒生氣,還隱約透著一股,死亡的氣息。

安子矜和帝畫他們到底在哪裏,帝畫那麼衝動的心狠的人,會不會已經把她殺了?她不可能每次都那麼幸運……

帝少桀聽過安家的困龍陣,隻是聽說有這一種陣,不進來根本不清楚陣中是怎樣光景,見到陣裏一片死氣,隻是靠本能,覺得這不是個好現象,但又不敢確定這現象是陣中原本的設定,還是因為其它特殊的原因。

他跋涉在茫茫的枯草中,眼前一片茫然,未知。

此時的陣外,兩名負責守陣的術士神情慌亂,君無塵同樣麵帶憂慮,“再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天空布滿陰雲,密黑的雲中有雷聲轟鳴,本來打雷閃電並不是什麼稀少事,但今天這烏雲雷電都來得太迅速詭異。好端端的大晴天三分鍾內濃雲堆積,並且正好籠罩在安家上空,形成了一個像漩渦一樣的渦流,接天而地,直入安家,奇詭地讓人膽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