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石葦將柳書生給的那本小冊子仔細讀了十遍,硬記在腦子裏,他必須熟悉為官之道,否則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南皋每天都會召集軍士們講規矩,還沒威風兩天,就被石葦抓住了小辮子。
南皋給軍士們講的正是戮魔之地。那裏是一處巨大的坑洞,沙季時就深不見底,到了海季更被數百丈的海水淹沒,即便是修仙者也無法到達。五殺城派遣的三百精銳武士就住在三河島的西側,距戮魔之地不到百裏,他們分為三隊,每月輪換一次,但是隻驅船在附近遊弋,並無人入水查探。
“據說夜靜更深之時,水下便有成千上萬的鬼魂一起哭泣,那裏陰氣極重,活人根本無法靠近。”這件事情並不是什麼秘密,覬覦坑洞中寶物的人也不在少數,但從古至今,沒有一個人能活著出來,南皋自然不擔心這些修仙者有什麼想法。
“南監軍,你居然也是個儒生?”石葦冷笑出聲,他終於找到了機會。
“怎麼,我講的有什麼問題嗎?如果不信,你可以去問戍守的武士。”南皋仍義正言辭,渾然不覺已經上了套兒。
“聖人著《述而》,不語怪力亂神,你習聖人之道,卻道聽途說,妄論什麼深坑、鬼魂,怎麼著,你是想動搖軍心,還是想背棄聖人,改投我道門啊?”石葦暗道那戮魔之地果然大有玄機,不可不慎,麵上卻大放厥詞,胡言亂語。
南皋從未見過這等無賴,被他一陣搶白,竟然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石葦趁機一揮手,命眾軍士散去,就此聽了這種枯燥的說教。
軍營十日操練一次,沒有海匪的時候還算清閑,將南皋氣得半死之後,石葦便清閑下來。三河島上除了成片的莊稼,就隻有一座小型的礦場,產出一種叫做三陽玄鐵的低劣靈鐵。石葦曾在《五行煉器訣》中看到過這種東西,不甚堅硬,對靈氣的附著力又差,隻能煉製一些次等靈器,或者幹脆給禦力武者製造兵刃。但有總比沒有強,石葦到礦上打聽了一番,這種垃圾靈鐵居然要五個金幣一斤,再怎麼省吃儉用也無濟於事。
石葦無奈,隻好進城碰運氣。他換上一身粗布衣服,頭上罩個鬥笠,扮成往來駐腳的客商,官服是不敢穿的,在這裏,官就是奴才,他忍受不了那些鄙夷的目光。
三河城中熙熙攘攘,街上店鋪林立,到處都是南來北往的客商。令石葦驚訝的是,這裏不乏高階修士的身影,身著周身魔氣繚繞的魔族,長角生尾的化形妖獸,還有不少人族修士,他們雖然也規規矩矩的走路辦事,卻沒有本地修士那種低三下四的奴才相。打聽了才知道,五殺城是凡人領地的最南端,自三河城向南,便到了怒濤海域,那裏海季時濁浪滔天,凶猛的海獸出沒頻繁,沙季時狂風肆虐,魚災隨處可見,凡人、修士、魔族、妖族,四方勢力隔著這處絕地遙遙相對,數萬年來倒是相安無事。而城中這些異族都是因為海季初至,怒濤之海風浪太大,這才滯留此處的。
石葦馱著下巴想了很久,心中已經有了逃跑的計劃,但自己仍被腰間那塊玉牌死死束縛著,再好的計劃也不得實施,讓他陷入了深深的苦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