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便猜到是你了,之後就趕緊去找了你爹娘,得知果然你正在回家的路上。這才趕緊讓我上來尋時機搭救你們……”鍾誌澤忙著送了兩人手腳的麻繩,趴在窗口探了探,“快,走吧。”

張媽媽似乎想起些什麼,拿手指指著鍾誌澤,眨巴著眼睛回憶:“噢,是你啊,好小子,都長這麼壯實啦!”說著,又顧自高興起來,對晚香道,“晚香小姐,這就是鍾家那小子,你父親與他爹可是幾十年的老朋友啦!”

眼睛在這古怪的兩人身上轉來轉去,晚香有種不好的預感。

張媽媽衝她眨眨眼,神秘一笑:“是你未來的夫婿呀!”

奚晚香腦子有點暈,似乎是缺氧了。

“不,別鬧了。”晚香扶著腦子,她覺得自己想要靜靜,“明天祖母就派人來贖我們了,要是祖母找不到我們怎麼辦?再說了,我們都這麼多年沒見了,誰知道你是真的還是冒充的……”

“好了,晚香小姐,我記得小哥,長得與小時候還是沒差的,快走吧!”張媽媽早已麻利地從窗口翻下去了,露出腦袋,衝晚香輕聲喊道。

走在寒風凜冽中,晚香真切地感受到什麼叫做刀子一般割在臉上——好吧,也許是後山幹枯的樹枝。三個人一溜兒彎腰從小道而下,鍾誌澤走在前麵領道,晚香自然走在中間,小哥人還是不錯的,擔心晚香跟不上,時不時停下來等,又怕坡陡峭的時候站不穩摔倒,總伸個手想要扶晚香,卻總被她無情地推開。

總算從山坡上跳到了平地,晚香摸了摸自己的臉,麵頰上似乎有些黏糊糊的,半夜的冷風凍得人幾乎失去感官的知覺,她將手指展開在清冷的月光之下,似乎是血跡,被劃傷的血跡。

一路上晚香皆沉默著不做聲,鍾誌澤側目小心地望著這個如嬌嫩蓮花一般的晚香妹妹,雖然狼狽不堪,可奈何透著一股子讓人肅然又可親的氣息,他又想起從前見她三四歲的模樣,吹彈可破的豆腐臉兒,見著自己便“咯咯”笑,他沒忍住掐了她一般,小晚香就“哇”地一聲癟嘴哭了起來,嚇得他……

想著,鍾誌澤淳樸的麵孔上不由得掛上了微笑。

是夜,晚香與張媽媽睡在了鍾家。鍾家在山腳下的村子上,村中有一些官兵巡勤,因而山賊還不敢放肆到前來搜查。鍾父鍾母都是老實可親的莊稼人,幾間屋子不大,但也如祖母所說,確實在鄉間稱得上是不錯的殷實人家。屋子上掛了幾張裝裱精美的四君子圖,堂下一副蒼勁的枯樹寒鴉頗有幾分瘦骨遒勁之力。怪不得父親會與之成為摯友,果真亦有幾分質樸的雅趣。

鍾父鍾母人確鑿不錯,三更天了還站在門口等著三人,見到晚香後,更是熱情地將她迎進門去。桌上放了兩碗驅寒的薑茶,懵懵懂懂一碗下去,晚香滿肚子火辣辣的。雖說腦子裏亂得很,但著實走得狠了,隻擦了擦臉,甚至來不及梳一梳頭便沾著枕頭睡著了。

清早天還未顯出魚肚白,村子口便傳來熱鬧的聲響,似乎是來了什麼人,嚷嚷著吵鬧。

晚香迷蒙中醒過來,莫名想到堂嫂如流風輕回的微笑,便一個激靈醒了過來。身邊張媽媽還睡得沉,發出忽高忽低的鼾聲。於是她便躡手躡腳地從有些潮濕的被褥中起來,穿好外衣,出了房門,便往村口跑。

鄉村的清晨格外寒涼,山霧薄之又薄,如輕紗一般蕩蕩悠悠,纏繞在覆著殘雪的山腰。

村口簇擁了不少人,然而待奚晚香定睛一看後才發覺,僅僅隻是最平常不過的早市,人來人往間,全然沒有自己想見到的麵孔。晚香不免有些喪氣,是啊,就算奚家來人了,堂嫂又怎會親自來?不過派幾個小廝過來交了贖金把自己帶回去便罷了。

堪堪挨到了中午,門口才出現了爹娘的身影。

娘親果然比自己剛剛見到的時候清減了許多,雙頰都瘦得凹了下去。一見到還衝自己笑的晚香,奚夫人便捂著嘴哭了出來,忙上前一把摟過晚香小小的身子,勒得晚香有些透不過氣。而奚遠年雖瞧著鎮定許多,但總歸驚魂甫定,女兒被山賊綁架的消息,還讓他心有餘悸。

“爹爹,娘親,你們來的時候看到祖母遣來的人了嗎?”晚香從奚夫人的懷抱中抬起小臉蛋,迫不及待地問道。

奚夫人看了看奚遠年,然後搖了搖頭。又見著晚香臉上三四條結了痂的傷痕,以為在山賊窩裏受了苦,更是悲從心來,又不禁掉了幾行眼淚。

晚香從前並未仔細觀察過父親,隻覺得他極其嚴厲,隻因剛魂穿過來,不懂規矩,在大人動筷子之前先偷吃了一塊醃芥藍,便被父親狠狠打了一下手背,那猝不及防的一下,嚇得奚晚香再也不敢直視父親。

而這會兒,她倒是沒有來地冷靜下來。晚香坐在娘親身邊,她望著父親一身寒酸的長衫,原本俊朗的麵目因長久的發愁與貧寒,雕刻上了深邃的皺紋。晚香沉默了片刻,才在娘親的抽泣聲中清楚分明地說:“爹爹,我們去祖母家過年罷。”

聽到這有些奶聲奶氣的一句話,奚遠年理所當然地認為晚香是在與他撒嬌,望著晚香純真清澈的眸子,他便想到晚香在山寨中受的苦,便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孩子,沒事兒了。在鍾叔叔家吃了晚飯,咱們就回家了。雖然家裏不及你祖母那兒熱鬧,但爹娘也準備了好吃的,還有新衣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