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這不過是她最尋常的一個夢境,一鬆手,小姐便又如煙般飛走了。
奚清瑟感受到南風的顫唞,亦握緊了她的手。清瑟不敢看她,隻望著層層而下的梯田,笑道:“嗯,可別嘲笑我,隻是沒人替我梳頭,便想到了你。我也知道我並不是這樣莽撞的性子,難得一次罷了。”
南風用力搖頭,吸了吸鼻子:“南風怎麼會嘲笑小姐,南風高興還來不及。沒想到,小姐竟然會親自來看我……”說著,聲音又哽咽了。
半年未見,兩人互相說了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事。清瑟本就不喜歡煽情,說到瘟疫逃難的那段兒,她僅僅隻用三言兩語便輕描淡寫過了,可南風知道,她必然受了許多苦,不然小姐怎的又瘦了許多,握的手上一點肉都沒有。
“反倒是瘟疫的時候,沒人成天拿成親的事兒煩我。你也知道,娘親她從去年開始便接連不斷地在耳邊絮叨親事。不過現在好了,不是杜家便是李家,這兩家都還不錯,我也累了,不想再掙紮了,便順著她的意思成親罷了。”清瑟說著,唇邊的笑容顯得有些苦澀。
“小姐。”南風輕喚一聲,小姐對她而言一直都是驕傲清冷、不可觸及的,可這樣心灰意懶的小姐卻讓她心疼極了。南風把頭枕在清瑟的肩膀上,略略合上眼睛,“這些天,爹娘亦幫我說了另一門親事,不知南風能否和小姐同一天出嫁?”
清瑟自嘲地抽了抽鼻子,心一橫:“你不該厭惡我嗎?半年前,我在你離開的時候……做了那樣的事。”
那時的奚清瑟似乎失去了理智,一想到南風要嫁人,她便痛不欲生。她強吻了南風,最終卻得到南風震驚的目光,嫌惡的轉身,甚至走的時候都沒有看她一眼。這事讓奚清瑟有多久就後悔了多久。
南風把清瑟的手握到了雙手中央,微笑道:“那事兒,是我過激了,我根本沒有想到小姐竟然會這樣喜歡我。小姐喜歡我,這是好事,我應該高興的。我該去奚家找小姐解釋清楚的,可家裏看得緊,又有弟弟要照顧,這才始終沒抽得開身。”
“那麼……你喜歡我嗎?”
“喜歡啊,怎麼會不喜歡呢。在我心裏,小姐就是天上的星星,又遠又好看。”
清瑟嗤笑一聲,終於轉過頭,認真地看著南風淚痕猶存的臉,南風的眼睛很亮,布著些血絲,像是惹人心疼的鹿。奚清瑟輕歎口氣,替她拂去臉上粘的鬢發:“傻南風,我就在你身邊啊,才不是什麼星星。”
鼻尖相抵,柔軟唇瓣輕觸,纏綿廝磨,青澀的親吻如同氣息一般綿長而迫切。奚清瑟手指微微顫唞,小心地捧著南風的臉,像是捧著最珍惜的寶貝。
這一刻,奚清瑟等了六年。
☆、第五十四章
馮姨娘發覺這幾日自己閨女的氣色好了許多,亦常常在嘴角掛笑了,這可是少見少有的事兒。馮姨娘順理成章地以為清瑟開竅了,終於能像個正常閨閣女子一般將嫁人視為頭等大事了。
可古怪的是,奚清瑟竟時不時地出門去,一去便是半天一天的,又不讓下人跟著伺候。馮姨娘撞見過一兩次,隻是清瑟閃爍其詞,又不好深究,便隨她去了。反正隻要到時候能順順利利地嫁到李家或杜家,這便算是了了一門心事。
僅僅十日,媒婆便從江華回來了,然而卻帶回一個讓馮姨娘嗟歎的消息。
李舒玄恰好前些天娶了正妻,是從小青梅竹馬的姑娘。那姑娘身份不比李家煊赫,是老太爺考慮到李舒玄年紀也老大不小了,是時候收收心了,這才定了她為正房。
然則王麻子媒婆又說,老太爺還是希望奚家與李家能夠聯姻,親上加親,若清瑟還願意跟李舒玄,那麼李家這個正房的位置不是不能變更的。
奚老太太的意思與老太爺沒差。隻是與奚清瑟說了之後,這丫頭倒是堅決得很,不知為何突然非杜公子不嫁了。隻說這些天在家裏想了許多,亦覺得對這兒十分留戀,若嫁去了江華之後則必得一兩年之後才能歸寧,且歸寧的機會亦小了許多。老太太年紀大了,不知哪次離別便是永別,清瑟不願為了自己的一時之利,做這樣的不孝事。況且前些天,她也在外麵聽過那杜公子的傳聞,說是個溫文爾雅,治家有方的公子,若能跟了他,今後的生活應該是富足有餘的。再者,清瑟還說什麼,榮華富貴過眼雲煙,安穩度日才是心中所求。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連奚老太太都被其一番懇切之詞感動得濡濕了眼眶,馮姨娘自然沒有異議了。
既然親事已定,老太太便讓胡八婆婆找了個黃道吉日,又親自讓小廝抬著,與馮姨娘兩人同去了鎮上杜家,奚清瑟說害羞,便推辭了沒去。雙方親家皆對對方十分滿意,就算稍有嫌隙,奈何杜公子對奚姑娘喜歡得很,清瑟又認準了這公子,兩廂情願,便彌補了這細微的不滿。
大喜之日定在一月之後,與除夕僅僅差了五天。消息寫成書信送去了江寧,嫁女是大事,自然得讓父親親手送出門才好。
台門鎮上兩家聲名赫赫的大戶要喜結良緣了,這喜事便像長了翅膀一般,傳遍了台門鎮乃至周邊的幾個小鎮鄉村,當時便成為一段郎情妾意的佳話,在茶餘飯後、大街小巷為人所傳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