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夫君似乎也說不過去吧?再說,上次答應給你們錢莊寬限幾天,你可是答應我條件了,白紙黑字,奚小姐該不會是想抵賴吧?”

奚晚香一口鹽汽水噴死這男人,看著這人有模有樣的,竟然是個神經病,當街隨便拉人做老婆……等等,似乎越來越眼熟了,好像還真見過啊……

等等,這不是杜家大公子嗎!

等等等等,似乎事情有點複雜了。

夫君??

當日在錢莊討錢鬧事的時候,為了不讓堂嫂當掉玉鐲,她與這位杜公子定下契約,若能寬限一個月,那麼錢莊一年的收入有杜家半成的紅利。怪不得上次見他看自己的眼神讓人十分不舒服。

難不成,杜家公子說的一見鍾情竟然指的是自己,而非清瑟?

細細一想,還真是,得知消息的時候,清瑟剛剛才回到奚家,哪有這個機會讓這公子去鍾情?這杜公子隻知自己是奚家的姑娘,而不知奚家有兩個待字閨中的姑娘。那王麻子媒婆看到兩個奚小姐,對比之下,自然先入為主,指了那年紀更大些,長得更雋秀些的奚清瑟。舊時婚前不見麵,直接領進洞房的不在少數,又強調貞潔操守,因此便不會刻意讓兩人在婚前約會。

在腦中快速捋了一遍思路之後,奚晚香感覺……要完。

見奚小姐從嫌惡到震愕,再到欲哭無淚,臉色變得比翻書還快,杜公子有些不解:“奚小姐怎麼了?”

“不不不,沒沒沒,我我我……”奚晚香舌頭打結了。

見奚小姐大驚失色,杜公子便以為是自己嚇到她了,便鬆了手。趁著這空隙,奚晚香轉身便撒丫子狂奔,荷包不要了,銅板送他了,這輩子跑得沒這麼快過——當然,除了在這兒被瘋狗追的那次。

堂嫂啊!夭壽啊!奚晚香表示再也不要來這兒了,每次都這麼驚悚。

☆、第五十五章

空手回到錢莊,殷瀼正準備笑著詰問晚香,卻見她驚慌失措的模樣,隻擔心地問她,出了何事。然則奚晚香什麼話到嘴邊,卻什麼都沒說,隻如受驚的小獸一般撲到了堂嫂的懷中。

這是關係到小姐姐終身幸福的大事兒,又是因晚香牽扯出來的,她必得負起這個責任。隻是她隱隱覺得或許不該將這訊息告訴老太太,奚清瑟本一心不嫁,這會兒卻迅速轉了態度,雖不能保證其確實鍾情於杜公子,然而這可能性卻是不大。其中真正緣由,奚晚香不是清瑟,因而不能揣測,隻覺得清瑟的目的並非那麼簡單。

正如晚香所意料到的,奚清瑟從她口中得知媒婆錯點鴛鴦譜之後,全然沒有悲戚之色。眉宇間的驚愕稍縱即逝,隨即便換上了一副釋然的輕笑。

奚晚香輕舒了口氣,不解道:“清瑟姐姐,雖我早已猜到那公子並非你意中人,可這究竟關係重大。你不該對這樁婚事動搖幾分嗎?”

清瑟挑眉,略略俯視晚香黑白分明的眼眸:“那麼,你喜歡那公子麼?在意,或者會記恨我這個做姐姐的橫刀奪愛麼?”

“橫刀奪……清瑟姐姐,你可別拿我開玩笑了。我不過隻見過他一次,還是在他上門討債的時候,對他唯一的印象便是紈絝無理。他要娶你,我還覺得有些遺憾呢。”晚香忙辯解道。

“那就好。因著這事兒,我是該謝謝你。”奚清瑟輕聲道,眸中掩不住的輕鬆笑意,似乎把心頭肩上的終日重負都卸了下來。

“謝謝我?”

清瑟點點頭,轉身抽開梳妝台,把一盒半個手掌大小的琺琅琉璃小罐子塞給晚香,道:“我這做姐姐的不稱職,從未關懷過你,又曾讓你在蒙受過冤屈。如今你幫了我一個大忙,我這沒什麼好東西,這盒胭脂我本是準備給自己新年用的,你若不嫌棄,便贈與你了。”說著,她又壓低了聲音,“這事兒你知我知,可萬不可讓第三個人知道,就算是你最親的人,都不行。”

捏著手中描繪精致的小罐,奚晚香一臉懵懂地走出了清瑟的房間。

打開手中的小罐,裏麵是細膩的朱粉,湊近一聞,沁人的花香便撲鼻而來。這胭脂與尋常所見的不同,定然價值不菲,看來清瑟姐姐對自己確實十分感激。

奚晚香把胭脂盒放在了梳妝台最深處,她絕不可能用得起這般昂貴精致的胭脂,若被發現,或許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而小姐姐把這事兒看得如此之重,自己當然不願意成為她的絆腳石。

隻是沒想到,清瑟骨子裏竟是如此為情所困之人。

清瑟在最後,咬著唇說:“不瞞你說,我早已有了意中人,隻是與她隔著山重水複,不為世俗所容,所以隻能用這般卑劣的手段,婚後再做打算,來成全自己的喜歡。你說我不堪也好,說我非人也罷,可我真是沒法子了,走到山窮水盡了,隻能就著娘親的意願,出此下策。”說這話的時候,晚香清楚看到她眼中的堅定,那是漫長歲月凝練之下的刻骨銘心。

奚晚香沒有刨根問底,亦沒有多說什麼,隻覺得清瑟的不顧一切的堅決讓自己動容。於是,這便成了她與清瑟之間不可言說的秘密。

殷瀼看出晚香的異樣,卻不知她為何事擾,問她,卻又緘口不然,隻轉身抱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