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在白色的手術燈下閃爍著與七年前相同的倔強和不服輸的堅強。
第一個孩子發出了哭聲,雖然悲滄,卻是生命的繼續。小丫貼上最後一條膠布,囑咐**把孩子帶到放射科透視,查看還有沒有別處看不到的地方受傷。她抬起頭,目光終於和我膠著,看著她愣怔,我對她笑,那笑容肯定很奇怪,她激動目光平靜了下來,一字字說:“搶救室是醫療重地,請非醫務人員馬上離開!”
18.
我愣住,被隊長拎著領子提了出去,我一會兒是失而複得的心花怒放,一會兒是忐忑不安的心煩意亂:“隊長,您早就知道小丫在這兒?”
隊長沒有理我,向帳篷外走去。我在門外的棕櫚樹邊拉住他,急道:“隊長!!”
隊長點了根煙,倚上樹幹深深吸了一口:“對,我知道她在這兒。三年前,我們在敘利亞實行人道援助時就見過麵,留下過聯係方式。”
“……”
“小丫是個好姑娘,畢業後一直都在從事國際紅十字協會的援助工作,我見過她幾次。聊過一些事兒。”
“你們……,都聊些什麼了?”
“她問過你的情況,問我要過你的聯係電話,這些年她忙於工作,可能沒有機會和你聯係吧。”
“她知道我要來?”
“知道,我告訴過她。”
我急了:“那她還趕我走……”
隊長忍不住笑了出來:“我說成才啊,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有你在場,她還能全神貫注地投入工作嗎?”
我恍然大悟,閉上眼平複了激動的心情,走到隊長身邊:“有煙嗎?”接過拋過來的煙,就著隊長手裏的火點燃:“對了,這幾年你去哪兒了?”
隊長靠在潮濕的樹幹上彈了彈手裏的煙灰:“我能去哪兒啊,拯救人類唄。”
“嘶,我說隊長!這麼多年了,就不能不A人嗎?”
“得,說真話沒人信了,任務在哪兒我就在哪,這幾年把半個地球都跑到了。”
“袁伯母呢?她不想你嗎?”
隊長黯然,“我媽五年前查出患肝癌,二個月不到就去世了。”
“對不起。”我為隊長感到難過,這世上最牽掛他的人就這麼走了。
“過去很久了,在外麵飄習慣了,連做夢都很少見到她了。”隊長半眯著眼,把煙銜在嘴裏,仰頭看著陰沉的天空:“又要下暴雨了。”
這幾天,H國的天氣受熱低壓影響,冷暖空氣交彙而暴雨瀕臨,鋒麵活動密集,常常形成連綿的陰雨天氣。
我突然很想知道他和連長的近況,又不知道怎麼開口,正在我yu言又止的時候,我看見小丫滿臉汗水的走出帳蓬,剛見麵時激動的心情顯然已經平複了,她明亮的目光帶著笑意停留在我身上。
“給你2個小時,八點回營地報到。”隊長把全身僵硬手足無措的我往小丫的方向推了推,就離開了。
我則象個傻子一樣愣愣地看著小丫走來,大方的伸出右手。“好久不見,成才。”
握住那隻失而複得的纖手,再次被她熟悉溫暖的眼波包圍,我感覺恍如隔世。
在小丫的辦公室兼休息室裏,我捧著小丫泡的當地百姓送的苦茶,我們麵對麵地坐著,渺渺茶香緩解了多年不見的尷尬,我們各自說著分開以後的情況。
小丫在內地就是臨床醫學專業大三的學生,七年前隨父母移居美國,在麻省攻讀公共衛生專業。二年前畢業,她放棄父母早已安排好的待遇優厚的工作,至今一直在聯合國為國際紅十字會工作,輾轉各國提供醫療衛生援助。
她和在外執行維和任務的隊長遇見過一次,這次又和隊長在H國偶遇,所以知道我會到H國執行任務。
“從我知道你要來的那天起,我一直在等。終於你要來了,本來袁隊長已經安排好了見麵的時間,卻不想臨時出了突發狀況,你們沒有來,而我也在當晚接到任務到碧波島負責醫療工作。”小丫捧著苦茶,目光穿過氤氳的水霧柔和的落在我的眼底:“沒想到,陰差陽錯的還是遇上了。”
小丫用她那勇敢坦蕩的目光,向我敞開了心扉:“成才,這麼多年了,你想通了嗎?
19.
我低下頭,沒有回答,把臉埋進白色的茶霧中,深吸著清新的茶香,然後猛地抬頭,拿開她手裏的茶杯,同我的一起放在一旁的小桌上,用火熱的目光盯著她,問:“我還漂亮嗎?”
她不笑了,嘴裏喃喃地說:“是的,還和原來一樣漂亮。”她說著,欣喜的淚水湧出了眼眶。
我靠進她,張開雙臂,把她擁進懷裏,她熱情地回抱著,我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一切都靜了下來,隻有兩顆年輕而活力的心髒在激烈地跳動著。外麵汽車的鳴叫,海風的呼嘯,是那麼遙遠,仿佛來自天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