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分高低,又何必分貴賤,又何必分手段呢?”
陶墨見他笑得如此開懷,不禁也跟著笑起來。
中年文士道:“小兄弟的朋友想必久等了。”
陶墨這才想起一道來的顧射,慌慌張張地站起來道:“是是是。在下告辭!”他衝出兩步,又回頭道,“還未請教尊駕高姓大名。”
中年文士微笑道:“失意人。”
“施意仁?”陶墨行禮道,“在下陶墨。”他說罷,又順著小徑一路追了過去。
中年文士臉上笑容漸斂,伸手拿桌上的茶,卻已經涼了。
“老爺。”茶棚老板從後麵走出來,“是否去吏部打點打點,讓陶墨早日……”
中年文士擺擺手道:“能遇到一方適合自己的土地不易,何必拔苗助長?我看的出他不是貪戀權位之人,官大官小又有何異?他既愛做蓮花,便做一朵不遇淤泥的蓮花吧。守著談陽安居樂業,平平淡淡過這一世,也是一種福分。……對他,我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茶棚老板恍然道:“是。”
陶墨滿頭大汗地跑到小徑盡頭,看到顧射正默默地站在墳前。墳的四周開滿各種各樣的鮮花,煞是漂亮。他站在花中,猶如畫中人,不知是花成了畫,還是畫化成了他。
“抱歉,我來晚了。”他取出點著香,跪在墳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輕聲道:“娘。我是弦之的……的,的……”雖然顧射稱他為夫人,連老將軍叫他孫媳婦,但這兩個稱呼他自己卻是說不出口的。所以,猶豫半晌,他還是改口道,“我與弦之成親了。他很好,比我所能想象的所有都好。我一定會好好待他,不離不棄,白頭偕老的。”他插上香,站起來。
清風拂過,花海翻浪。
顧射道:“我娘很喜歡你。”
陶墨雙眸晶亮,羞澀地問道:“要是沒有風呢?”
顧射道:“她還是會很喜歡你。”
陶墨疑惑地看著他。
顧射道:“因為我喜歡。”
陶墨雙頰比花更紅。
上完香離開,路上,陶墨說起遇到的失意人,又說起兩人談話,顧射一言不發。
到了茶棚附近,陶墨卻發現茶棚不見了。
“啊?明明剛剛還在的。”他指著茶棚原先所在,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顧射負手往上走。
陶墨追上去,“真的,我之前真的是在這裏遇到……”
“我知道。”顧射道。
陶墨想起來時,茶棚就在路旁,顧射理當看到,心裏舒了口氣,道:“那人氣度不凡,不愧是在京城做官的。”
顧射道:“你喜歡他?”
陶墨嚇了一跳,差點跌倒,“當然不是。我隻是覺得,若我在他這年紀有他一半的氣度,也不枉此生了。”
顧射淡淡道:“你是你,他是他。”
陶墨瞄了眼顧射的臉色,見他並無不悅,才笑道:“也是。”
時近正午,兩人從山上下來。
郝果子與顧小甲在路口張望,看到他們立刻迎了上去。
顧小甲將顧射拉到一邊,小聲道:“我剛剛看到……”
“嗯。”顧射截斷他。
顧小甲道:“公子遇到了?那公子有沒有想過……回心轉意?”
顧射道:“既非同道中人,何苦牽累彼此。”
“可是……”
顧射道:“他很好,我也很好,如此便好了。”說罷,他轉身上馬車。
郝果子見顧小甲還傻乎乎地留在原地,不由撞了撞他的胳膊道:“想什麼呢?”
顧小甲惋歎道:“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