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觸碰到了他的傷痛。
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
圍攻綠眸男童的愚昧村民叫器著,人群之中還有他那同樣恐慌表情的父親,掩麵哭泣的母親……
因為這雙總是看見奇怪東西的眼睛,跟他們都不一樣的瞳色……他們手裏舉著荊棘上的尖刺,一齊撲上來要刺害他的眼睛……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如果不是遇到千歲的姐姐——那個跟千歲一樣名字的女人,如果不是她救了他,給了他新的名字,全新的生活,重新開始……
——請帶我走吧!
刺目的血跡蜿蜒在失望憤怒的男童左臉。
救了他一命的魘師溫柔地撫摸著他的頭發,沉靜的眼神裏有同樣的悲傷。最後她還是被說服了。因為他實在是無處可去。
——十八⑦。葉十八。以後……你就叫這個名字吧。
人類心裏的秘密就這樣被它輕而易舉地挖掘出來了。本來,是想利用這段痛苦的回憶……目蓮感受到了和他相似的痛楚。仿佛感同身受一樣,那種複雜的情緒自他身體深處傳達到它的心髒裏。目蓮迷惑地摸著人類少年的眼睛,鼻子,嘴巴……明明長得跟先前那些人類沒有分毫不同,怎麼會在催眠他時有這種奇怪的感覺呢?
“不行!”目蓮搖頭。“不能心軟!師父說祭祀隻差最後一個人類了!這是最後一次……”目蓮咬緊嘴唇,雙手慢慢移向他的脖子——隻要把他殺了,就可以……
手指在他頸間收緊,再收緊……那隻淡綠色的眼眸臨近死亡時眼神渙散,看來十分溫柔……
再一次,魘師眼瞼上的葉形印記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將目蓮彈開了,如前晚一般——它殺不了他。
“下不了手啊……”
一滴眼淚滑落,掉到人類少年臉上。
在混沌黑暗的意識裏,葉十八睜開淡綠色的眼眸,目光明亮地看著未知的前方。
那……應該是他自己吧?
一名白衣清瘦的少年站在人流中,左張右望,目光來回搜尋著不斷在身邊擦肩而過的臉。
那些似曾相識的,蒼白的麵容……好像在哪兒見過?報紙上,新聞上,尋人啟事上。油墨印的黑白照片……大部分還是葉十八從沒見過的臉。
一幫敲鑼打鼓的人正簇擁著載人神轎遊行。少年的目光一直追隨著迎麵而來的隊伍。
垂簾被夜風吹開了。裏麵坐著的女人緊閉雙目,披散著如檀的長發,手挽菩提木枝,額心豎畫一筆朱砂,妝容清豔,麵目栩栩如生,卻又顯得詭異。她的神情跟抬轎的奏樂的觀看的,一樣蒼白僵硬。
他好像在哪兒見過那個女人……葉十八仍在想。
青色月光下,一城麵容慘白的活屍。他們抬著神轎,麵無表情地走過,穿透了葉十八透明的靈魂。少年打量著轎中的女人,感覺到有人牽扯自己的衣袖。低頭一看,是目蓮憂慮的臉。“目蓮?”
“白先生,你不該離開寺院的。”
“睡不著就隨便出來走走了。”少年漫不經心地說。
街市上人流擁擠。以防走散,他把目蓮小小的冰涼的手牽住。卻輪到目蓮怔了一下,神色變得有些異樣。聽到人類少年問:“轎子裏坐的女人是誰?跟你長得有點像呢……”
“是師父死後大家為她做的供奉真身。”
“含樟……嗎?”
“不能當著真身的麵直呼死人的名字!”目蓮一驚,踮腳一看,轎上端坐的女屍睜開了雙眼。
眼中無瞳,滿目眼白。
熱鬧瞬間靜止。
神轎停在他們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