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地方流言蜚語傳得最快。很快,鎮上的人都在議論周緋祖父由幾日前便開始昏迷不醒的事情。其中不乏善意的關心,但也有嚼舌好事的:
“剛出生,母親就過世……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當年他父親似乎也是這麼一睡不醒了……”
“已經把父母克死了,難道這回還要……”
“聽西城楊老中醫說,跟當年他父親昏迷不醒的時候一樣,手腕上也有一隻魚印記。”=思=兔=網=
“根本就是家族的詛咒吧……”
眾人壓著極低音量的竊竊私語隨風飄進周緋耳中,隻能垂下眼簾微微苦笑。
捕捉到十七歲少年由街上走過去的身影,在背後長舌的鎮民總是有那麼些心虛,紛紛散了開去。這時有人在背後叫住了他:“周緋。”
聞言,周緋步子一頓,回過身來,不由一愣。叫住他的是個裝束怪異從沒見過的男人,整張臉幾乎掩藏在黑鬥蓬之下,隻露出一雙如獸類在夜裏般發亮的瞳孔。
“令祖父手腕上有魚印記?”
“是……是的。”遲疑了下,周緋答道。
“周也文?”
“你認識我爺爺?”對方不知道是從哪裏知道了周緋祖父的名字,直呼出來。周圍的鎮民來往,似乎也沒有一個人能看到那個向他搭訕的黑鬥蓬男人。周緋暗暗一驚,態度語氣也變得恭敬起來:“請問您是……”
“周家……”對方喃喃,雙指夾著一封黃紙甩過來。“去找這個人。”
“嗯?”周緋莫名。
“魘師可以幫上你的忙。”
“哈啊?”周緋一怔。等他回過神來,黑鬥蓬的背影已經淹沒在人群裏。
周緋回到家,打開黃紙,結果上麵隻有一些扭曲怪異的古體字。
“水魂相傳”——他腦海中莫名出現這樣一道蒼老的聲音。半信半疑著,他將黃紙浸入清水中。幾日後,同班同學千歲,出現在周宅門前,自稱是一名魘師——他召喚來幫忙的魘師。所謂魘師,依從他古書上得到的理解,大概是幹著跟捕妖師、驅魔師等差不多的工作,但因為人類的魘體質要求所限,每一萬人中大概才會出現一個那樣的人……更具體的信息,便不知道了。
令周緋驚訝的是,千歲,居然是魘師。在他印象中,她在班上向來獨來獨往,個性相當孤僻,存在感淡薄到即便是同班近半年的他也沒有跟她說話超過二十句……一邊走,一邊回想起那雙清寒漆黑的眼睛,周緋悄悄歎了口氣:真是個奇怪的女生。
他突然頓住腳步。“哎?那不是……”
周宅處於鎮郊,一向人煙稀少,門前那條彎曲的清水河少有人來往。不知何時出現,披著黑鬥蓬的身影站在河對麵,遠遠地望著周家的朱紅大門。
介紹他去找魘師的那個男人。
鬥蓬的陰影下,他淡淡地抬起眼皮,往周緋這邊看了一眼。周緋抬起手想向他打個招呼道謝,他直接轉身走遠了。真是奇怪的人……周緋再次歎了聲,推門而入。
走進祖父的臥室時,少女魘師正仰著脖子專注地看屋頂。
“對不起千歲同學,讓你久等了。因為家裏的蠟燭不夠,所以我特意跑出去……”他一邊說著一邊將袋子遞過去,“你看這些夠嗎?”
“那個東西……”千歲跪坐在地上的身體跟仰起的下巴幾乎保持成直角的姿勢。
她保持著這個姿勢多久了?周緋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啊,你說的是它……那是我們一族的族徽。”
“族徽?”千歲靜默。“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