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一聲,跪倒了一片奴才。
朱由檢的身形一晃,沒有說一個字,半晌都沒有出聲。一邊的王承恩連忙走過去扶住朱由檢,在他耳邊低語道:“王爺,現如今不是悲痛的時候……皇後娘娘擔心魏公公對王爺不利,讓奴才立即去找了國公前來相助……此刻怕是魏公公已經封住了大內,閉住了消息,怕是另有圖謀啊!王爺,請您速速入宮。”
“好,本王知道了。”朱由檢微微點頭,跟著張惟賢就要出去。迎著麵塗文輔卻已經邁著小碎步走了進來。見到朱由檢,他連忙撲地磕頭,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朱由檢伸手攙扶起了他,道:“塗大人禮重了。”
塗文輔起身,略微客套幾句,終於直奔了主題。他眼神帶著寒光瞥向了張惟賢,道:“張國公這是要帶著信王爺去哪裏?”
“奉皇後娘娘懿旨,接信王入宮。”
“哦?皇後娘娘懿旨?”塗文輔一笑,“國公大人,小人也是奉命行事。您如今空口白牙的,口說無憑。若是皇後娘娘懿旨,須得拿出來我等瞧一瞧,這才好辦事。否則,小人可沒辦法向上麵交差啊。”
塗文輔頓了頓,看了一眼朱由檢。“此事事關儲君,不可兒戲。國公大人請原諒小人冒犯了。”
“塗大人,皇後娘娘懿旨下的匆忙,不過是口諭罷了。”張惟賢也板起了臉,“於公於私,本國公都不會開玩笑。”
“國公大人莫要為難小人了。”塗文輔笑了笑,不再理會張惟賢,顯然沒有將他放在眼中,而是轉頭看向了朱由檢。“信王爺,小人奉九千歲令,恭迎儲君王爺入宮。”
張惟賢見自己被冷落,臉色更是難看,言語中透著肅殺之氣。“又麻煩九千歲操心了。”
朱由檢抿了抿唇,卻沒有動作。究竟應該跟著張惟賢走,還是跟著塗文輔走?
若是跟著張惟賢,等於是直白地與魏忠賢為敵,多年的偽裝毀於一旦,不論他是否登基成功,這都不是一件好走的路。更何況,也許魏忠賢隻是想搶個迎龍之功呢?可若是跟著塗文輔走,卻又不能保證魏忠賢確實沒有什麼鬼心思。這不確定性實在是太大了。若是就這麼走了,萬一有個什麼意外,豈不是辜負了皇後一片苦心?
可是這不過是一時的,他無論跟著誰,終究都是要入宮的。入宮以後,朱由校殯葬的一係列禮數,都必須經過內宮,他更是要跟著。若是魏忠賢真有什麼心思,即使現在逃了,以後又怎能動彈?魏忠賢手裏緊緊握著錦衣衛、親兵,可是他手裏卻什麼也沒有。那些親王剛剛被調離京城,且不提他們是否願意走這趟渾水,但是這遠水也解不了近渴啊。
他又忽然想起方才楊清一那個堅定的眼神和那句“一定會沒事的。”
他微微放鬆了身子,過程再怎麼艱難都無所謂,隻要結果是好的。
轉瞬之間,他已經做好了決定。
此一去,便不知所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