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陰著臉,看了一眼正微笑著,似乎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的崔呈秀。他心中暗道,幸好聽了崔呈秀的話,否則若是脅迫信王,與那張嫣的人撞到了一起……那賤人性子素來剛烈,必定不會善罷甘休,此事一定會鬧得沸沸揚揚,到時候事情傳出去,如何堵得住悠悠眾口?
魏忠賢握緊了拳頭。
他雖然心裏想了個明白,但是還是不甘至極。這張嫣三番兩次壞他之事,當初朱由校事事順著他,卻獨獨護著這賤人。若是早聽客印月所言,早早處理了這賤貨,也不會有今日之患!
魏良卿見魏忠賢長久不說話,心中更急,不由得催促道:“廠公?”
崔呈秀看出魏忠賢心思,接過了話。“皇後是國母,素來性子剛強,動不得她……算了吧。”
魏良卿大吃一驚,“什麼叫……‘算了’?”
“三位王爺本該早就走了,可是卻被皇後截住,說是皇上已是彌留,不若留下,省的走到半道上又往回趕。如今……先帝已去,隻得他們留個三日,大禮過後,就必須催促他們就藩,不得延誤。”魏忠賢深吸一口氣,看著李永貞,吩咐道。見李永貞點了頭,這才轉而看向魏良卿。“你去告訴信王,明日午時訃告中內外,辰時百官哭臨思善門。後日辰時……讓信王禦皇極殿,行登基禮,受百官賀。咱們必須大力幫助他登基,以此打消他的疑心。可聽明白了?”
魏良卿沒有緩過神來,結巴道:“信王……登基?那……小皇子呢?”
崔呈秀心中嘲笑,還想著讓你兒子做皇帝呢?夢該醒過來了。“早就時過境遷了。義父的吩咐,快去做吧!”
“……嗯,讓禮部一起幫忙吧!”
崔呈秀笑道:“義父,這樣一來,義父不但有迎立之功,還有勸進之功。那信王定當感謝義父您的,義父就寬心吧。”
魏忠賢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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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立極慌忙打開笑眯眯的徐應元遞過來的紙條,字體大氣瀟灑,“卿等合詞陳情至再三,已悉忠退。天位至重,誠難久虛,遺命在躬,不敢固遜,勉從所請。”
終於完事了。
他鬆了一口氣。這是明朝皇帝登基的一個慣例,這《勸進表》須得有三勸,臣子與儲君揣著明白扭捏作態一番,儲君方可即位。他已經綠章拜表三次了。
朱由檢對第一箋批道:“覽所進箋,具見卿等憂國至意,顧予哀痛方切,繼統之事豈忍遽聞!所請不允。”“對第二箋的答複則為:“卿等為祖宗至意,言益諄切,披覽之餘愈增哀痛,豈忍遽即大位!所請不允。”
徐應元打斷了黃立極的神遊,道:“諸位大人快請進去吧,皇上正在裏頭等著諸位呢。”
黃立極回過神來,忙從一邊的張惟賢手中接過一個紅錦軸,雙手平端,躬身跟在徐應元身後,眾人也跟在黃立極身後,一同走進了文華殿。
眾人走到大殿中央齊齊跪倒行禮,上座的朱由檢看著底下烏央央拜倒的一片,嘴角微微朝下。他的聲音很平,表情很冷:“眾愛卿都平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