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大人是要做大事的人,我等微末小吏高攀不起呐。”餘子式手肘撐著大門,望了眼天色,“這明日一大早便是早朝,大人倒是好興致還來夜訪我趙高。”
“有一事相求。”韓非迎著餘子式的略顯輕浮的視線,從容道。
你倒是不客氣?餘子式瞅著韓非那臉,這說的還挺理所應當?他心裏也差不多是明白了,韓非是打算要去做大事兒了,臨走前求自己收留這孤苦無依的女子。他倒是放心把這麼一個美人送自己手上,瞧女子那樣貌,餘子式都有些不放心自己。
“這怕是不成。”既然韓非都不客氣,他也不客氣了。誰都知道,這女子是個什麼身份,這燙手山芋他不想接,多漂亮的山芋也不想接。
“大人說笑了。”
餘子式嘴角一抽,他這像是說笑的樣子?看著這位病弱的韓公子臉上有如回光返照的精神氣,餘子式很是誠懇地給他指了條明路,“韓非,帶她走吧,這人我沒法留,我也怕死。趁著你還有口氣,出了這鹹陽,這天下便沒了韓非也沒了大韓公主,好好過日子去吧。”
韓非輕笑出聲,他低低歎道,“不是我不願,而是我不能啊。”風輕輕卷起韓非的衣裳,他筆直地立著,瘦得像是能被一陣風吹走。
挺有意◣
義正言辭,字字鏗鏘,似有珠玉墜地聲。
不愧是姚賈。
嬴政斂了漫不經心的神色,頗有深意地低聲道:“此事先按下不提,你當真是‘世監之子,梁之大盜,趙之逐臣’?”
“亂世多艱,盜匪亦有無奈為之者。不錯,我在大梁的確是行過盜竊之事,我父是看守大門的老丈,趙國也的確曾驅逐我姚賈如喪家之犬。然而陛下,若非生逢亂世,書生之輩又何嚐不願當一名皎皎君子?若不是時勢迫人,誰願意淪喪祖輩的名聲去當盜賊?也正是我姚賈見過這麼多拿起屠刀的書生,所以才投入陛下門下,我隻望平定這亂世,讓這天下少些為生計所迫的可憐人,多幾個皎皎無暇的君子。”
姚賈掃了眼滿座的大秦朝臣,平靜地接下去說道:“我姚賈的確不是個貴族公子,我也當不了什麼貴族公子,我姚賈就這麼個粗鄙之人,行不了什麼磊落之事。若非巧言令色,我姚賈遊說不了他國諸侯,更活不到今天。
若是大秦要講出身,任用品性無暇之人。我姚賈今天給諸位講兩個人,諸位可還記得商朝卞隨?算的上是高士了吧?當商湯找他商量討伐夏桀之事,卞隨覺得找他商量滅掉一位君主是一種恥辱,於是他投水而死。還有一位高士,夏朝人務光,據說商湯滅了夏桀後想把君位讓給務光,務光不願,便自沉蓼水而死。此二人算的是上當世賢人了吧?一位找他商量國事便自殺了,一位想讓他當國君就自沉了,他們的確是德行無暇,但君主能任用這些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