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好不服的,湛盧是天子劍,萬劍之宗,自問世起未嚐向一人臣服。少年沒有入劍道,是劍道向他臣服了。天下劍道中人,但凡用劍,就不可能贏了湛盧。
他輸了,卻也是輸得坦蕩,哪怕是死了,也沒什麼不甘心的。
胡亥望了葉靜一會兒,忽然抬手,收劍入鞘。
他回身走到餘子式身邊,將人輕輕扶起來,輕聲問道:“先生,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裏傷著?”
餘子式搖了下頭,“我沒事。”胡亥緊緊盯著他,似乎有些不放心,餘子式看了他一會兒,忍不住伸手拿袖子一點點將胡亥臉上的血跡擦幹淨,“真沒事。”
魏籌聞聲輕輕扯出一抹笑,世上之人拿劍容易,放下劍卻是很難,這湛盧,少年竟然當真穩穩握住了。
所謂湛盧,其實真的握在手上,不過一柄玄鐵長劍而已。殺人的從來就是人,不是劍。
魏籌上前一步,拍了拍餘子式的肩,悠悠道:“別費工夫找九鼎了,湛盧劍斬天下六合氣運,這劍可比九鼎值錢多了。”說著話,他拖著一旁陷入沉╩
光是想一遍,胡亥就覺得渾身震顫不已,血液中每一寸血都在沸騰。他望著身下的餘子式,一遍遍告訴自己時辰不對,克製了半天總算是忍住了,顫著手將餘子式的腰帶扣好,他低聲顫道:“先生,你沒事吧?”
餘子式嘴還被死死捂著,渾身都緊繃得厲害,他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他這樣子被壓在台階上能舒服到哪兒去?胡亥剛用力扯他腰帶扣子的那一瞬,他差點沒咬著自己的舌頭。
“先生,我不動了,你別掙紮。”胡亥伸手輕輕扣著餘子式的手腕壓在台階上,覺得自己也真是能忍,他略顯無奈道,“我鬆開手,先生你別動,我怕我會忍不住。”
餘子式瞬間瞪圓了眼望著胡亥,你他媽還真想做點什麼?胡亥你這是真他媽要造反啊!
胡亥見餘子式那樣子,心中歎息聲更重了,他擔心他一鬆手餘子式直接給他踹出去,若是在鹹陽他也就算了,但問題是這兒是淮水,他若是真受了重傷,兩人興許會遇上危險。
“先生,我們說會兒話吧,你別動手。”胡亥也是沒什麼別的辦法,隻能等著餘子式自己氣消了,無賴就無賴了,他從來不覺得自己算得上所謂君子。
餘子式動了下被胡亥捏住的手腕,一雙眼冷冷望著胡亥。
“那先生你先答應我,你不動手。”胡亥見餘子式氣結半晌狠狠點了下頭,忍不住輕輕笑了下,他鬆開了餘子式的手腕。
餘子式見胡亥真的沒了別的動作,沒了挾製的手緊了緊,緊了又緊,最終還是忍了。
他的動作被胡亥盡收眼底,胡亥看著他的眼神忽然就很溫柔,他認識的先生從來不是會受人威脅的人,他肯定如果不是自己身上有傷,餘子式會毫不猶豫將自己掀出去。這種感覺很奇妙,胡亥覺得自己像是將這個男人看透了,他知道這個男人的痛處與底線,知道他的軟肋,知道他的一切,他從來知道他並非聖賢,知道他也有陰狠暴戾的一麵,知道他這雙執筆的手上也曾染過血。
可他依舊瘋狂地喜歡他。
“先生,你的眼睛很漂亮。”胡亥依舊捂著餘子式的嘴,伸出剛騰出來的另一隻手輕輕摩挲著餘子式的臉,語氣低沉溫柔,“你每次看著我,我都能從裏麵看見我的樣子,那時候,你滿眼隻有我一個人,就像是現在這樣。”他忽然輕輕笑了一下,“小時候我生病了,你就會帶著文書到我的宮中,在我床前點一盞昏暗的燈陪著我,我總是整夜整夜地不舍得睡,一睜開眼總能看見先生在床前寫字,那時候隻覺得先生一雙眼漂亮得不像話。”
胡亥說著話,像是陷入了某段回憶,原本眼中盛滿的笑意減了兩分,“後來,先生就不怎麼來了,我忍不住去找先生……”他不知不覺間鬆開了捂著餘子式的手,似乎想起了什麼事兒,沒再說下去,他依舊是笑,隻是笑意裏摻了兩三分涼意。
餘子式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