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成功。她掙紮著坐起來,剛想天還黑可能才是淩晨,墨白應該還在睡覺,胸口就突然一悶,喉嚨發甜,吐出一大口血來。
血腥味撲入鼻中,她怔了怔神。門外輪流守夜的人聽見動靜,急問:“姑娘醒了嗎?您怎麼了?”
“我沒事。”
聲音喑啞無力,那些人還是進來了,見了屋裏異狀,急忙跑去稟告墨白。
墨白疾奔過來時,屋裏的血跡還沒有被完全清理走。他走到床邊,喜喜正在乖乖地讓人把她裹成粽子,旁邊放了四個爐子,走近就覺得熱如夏季,可她的身上卻還散著一股寒意。
她臉色如雪,人卻還在笑著,像在極力安慰他。墨白挨著他坐下,撩著她沒梳起的青絲說:“再睡一會兒吧,我不走,在這兒看著你。”
喜喜等他來的時候,就覺得氣喘不順了,這種事情之前一直沒有發生過的。
她快死了吧……
因為她這一個月來都沒有什麼力氣,連拜堂的事也推遲了。墨白要將婚書送去京城,喜喜不讓。她不想讓墨白做鰥夫,那樣多不好聽。
“等我好了,就跟你拜堂,就跟你一起去遞婚書,讓皇上給我們的婚書上蓋個紅印。”
一切都是托詞。
她疲憊地想著,虛弱的身體由不得她任性,抱著墨白的腰,又沉沉睡了過去。
閉眼的時候她還在想,可能這麼一睡,她就醒不來了。
可好在她還是醒了,還喝了半碗粥。
墨白見她不想喝了,給她擦了擦嘴角,忽然聽她說道:“墨白,帶我去墨城高塔上放煙火吧。”
高塔上風大,現在又是晚上,墨白想也沒想就拒絕了:“等你好了再去。”
喜喜沉默一會兒,抬頭笑著看他,這一笑顯得臉更加蒼白:“可是……你知道,我好不了了。”
墨白麵色瞬間煞白。
“天底下最好的大夫都救不了我,不要讓我有遺憾。”
遺憾兩個字重重地砸在墨白心上,素日就冷峻的臉如今更加冷峻,勝過這嚴寒。她頭枕在他肩頭上,語調卻很輕鬆無畏:“我們去放煙花吧。”
他輕輕一聲歎息,他是拗不過她的。
“嗯。”
輕功最好的護衛被派了出去買煙火,又用最快的速度送到高塔放置。
塔很高,墨白不讓她步行上去,喜喜被包得隻露出一對眼睛,她深深覺得自己要是往前走一步就會摔倒,捆得這麼嚴實,根本沒辦法走路呀。
她趴在墨白背上,時而伸手去逗逗趴在她背後的兔爺。
“兔爺好像瘦了。”
“是瘦了。”
“以後你要好好養它,兔爺可好養了,要是沒有胡蘿卜,你給它喂青菜吧,不過不要喂太冷的水,會容易生病。”
墨白說道:“你回長樂鎮的時候,都是我在照顧它,所以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得很好。”
喜喜滿意地道:“這就好。”
“而且……”墨白語氣平緩,“它不是我兒子麼。”
喜喜撲哧一笑,又附耳低語:“你要記得給它找個漂亮的媳婦,生一堆小兔子。”
墨白神情怔然:“嗯。”
久沒到外麵走動,又是為完成心願,喜喜覺得比之前更加有精神氣了。她忽然想到,難道她這是回光返照?
如果真的是……那就堅持到讓她放完煙火吧,看在她雲喜喜一生不曾為惡的份上,拜托各路神仙啦!
她心底默默念著,昏沉了一會兒,等察覺到墨白停下了腳步,剛剛回神,就聽他說“到了”,她立刻精神起來:“放我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