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鈍痛著,隨便套了件褲子,短袖,如果不是沒麵子,我很想扶著牆走。出了門,下了樓梯,慢慢蹭到南門的取款機前,查了下餘額,發現老頭子真彙了兩萬多。他沒給我發一個短信,我以為會被他無視,把錢取出來,一個褲袋賽一個,像塞了兩塊磚頭,把袋子繃的緊緊的。
回了宿舍,慢慢靠著桌子,把錢從褲子裏抽出來,鎖進抽屜。秦寶翻了個身,似乎是真累了,精神不振的。桌上放了熱豆漿,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去的飯堂,一口一口喝幹了。我腿軟的想坐到凳子上,不過坐了肯定更受罪。抓耳撓腮了半天,還是站著。
手機上有四條短信,都是催我去家教的,本來想告病,結果那家收到回信,卻直接開始了連環奪命CALL,像是如果我不去,就會立刻找上門來。我被催的頭皮都麻了,後來還是拎個包上了公共汽車,車上一大堆空著的椅子,塑料的凳子,塗著討喜的顏色,大紅,大黃,大藍,我看了隻覺得屁股疼,拉住一個吊環,隨著汽車的韻律來回晃著,死也不肯坐那種凳子。
到了地方,還沒進屋,就聽見戶主們爭吵著,伴隨著摔碗摔花瓶的聲音,硬著頭皮進屋,就看見女戶主圍著圍裙站著廚房裏罵,兩個小孩坐在沙發上,像是得了失聰一樣看電視,間或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男戶主反手把門給關了,還上了鎖。我鞋還沒脫呢,站在玄關那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戶主說:"肖老師是吧,我們家裏也不富,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孩子好......"
我陪笑著:"那是,那是。"
戶主又說:"小孩喜歡你講的,喜歡就好。我們也算不上虧待你,工資都是當天結的......"
我笑著:"那是,那是。"
女戶主突然從廚房裏衝出來,伸出一隻手,說:"那好,拿來。"
我不知道她說什麼,那手上還戴著洗碗時用的紅色塑膠手套,沾著白色的泡沫星和油花,我強忍著沒退開,老老實實的說:"什麼。"
女戶主的臉變得很扭曲,那幅表情甚至能生動的詮釋出語言,像是在無聲的咆哮著:你這人怎麼能這樣呢。她果真吼了出來:"錢啊,你拿的錢還回來啊。"
男戶主把自己幾乎要撲上來掐我的老婆拉開了一點,不過語氣也是明顯的不耐煩,"我前幾天剛取的錢,幾個月的工資,兩萬多塊,忘了鎖,你一走錢就沒了!"
我靠著牆,後麵疼的厲害,明明記得沒出血的,還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我嚐試著好好解釋幾句,誰讓我這種狀況幹不過潑婦,"先生可能誤會了,我並沒有動您的東西......"
那女人已經撲過來抓著我的雙手,吼著:"老公,咱們抱警算了,跟個流氓扯不清楚的。"我伸手掙了掙,那塑膠手套的觸♪感實在太惡心了,不過那女人的手緊的跟鐵箍一樣,我有些好笑的看著那男人撥了110,他們的臉比我僵硬多了。那女人把我當殺人犯一樣怕著,又裝出嫉惡如仇的模樣,我嚐試跟她交流幾句,她就露出快抽筋一樣的表情,男人則是站得遠遠的,臉上是恨鐵不成鋼的神色,緊緊地握著電話筒。
他們等了很久,我說:"我坐著等行不。"那女人半天沒動靜,於是我就靠著牆根,一點點坐下了,後麵疼了一下,但站麻了的腿卻是解脫了。那兩個小孩目不斜視的看著電視,我十分佩服他們的定力。過了40分鍾,樓下終於有了警笛聲,來的果然是個穿著民警衣服的,我坐著掃了他一眼,不錯,沒槍,沒電棒,很和諧。↑思↑兔↑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