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段(2 / 2)

我想,我該離他遠一點。或許是懦弱,我並不想和他再接近。現在的我已經不是初入宮時候那個什麽也不懂的二十歲少年,除了任他動手動腳,沒有其它生活方式和謀生手段。現在,是他更需要我,而非我要依靠他。

盡管,他需要我的,是連我自己都不知何時生出的陰狠。太後瘋癲入了冷宮之後,我以"照顧太後不周"為由,對後宮進行了大清洗。太後身邊的人多多少少都和外邊有關係,我一頂"居心叵測"的帽子扣過去,對方如果不歸到我這方的話,我手下絕不容情。朝中對我議論漸多,甚至給我取了一個很有趣的外號"血羽"。我聽到這些總是笑笑,攤開我的手,想象上麵有多少血跡。

作為宰相,也可以躲著皇帝,至少我處置這些人的時候基本上晃點過了趙愨。隻是當我處置到金嬤嬤那家子的時候,趙愨來找我了。

"放過金慶。"他進來的時候,我正在把玩一把金色的小刀,刀身上鑲了寶石,看起來晶瑩剔透。隻可惜這樣美的刀,卻是不中用的。刃窄身薄又鑲了東西,稍一使力便會斷掉。

"太多裝飾了,反而害了它。"我放下小刀,對趙愨笑道。趙愨盯著我:"堂羽,放了金慶。"

"皇上,金慶是憬王在宮中最後的勢力,我不能放過他。"我對他微笑,心知肚明他的心軟和求情是為了什麽,偏偏不肯答應。

"堂羽,金嬤嬤雖然跟了太後那麽多年,但朕小的時候,她是唯一照顧朕的人。朕不想她的兒子......"

我搖搖頭:"皇上,你太心軟了,一個老嬤嬤,就算她照顧過你,又抵得了什麽呢?"

話是這麽說,我心底還是有幾分酸澀的。似乎能看到母親剛死就要搬到仇人宮中,認仇人為母親的小小男孩,不被任何人注意,甚至被欺辱被嘲諷。唯一對他好的隻有一名嬤嬤,所以,他在那時便決定一定要好好回報她。我清楚這家夥對恩情的重視,可是不行,那個金慶,我一定要除去。

"堂羽,你就不能手下留情一次?"趙愨皺緊眉問我,看著我的黑色眸子透出神光。我搖頭:"皇上,很遺憾,我對金慶沒有半點故人之情。"▽思▽兔▽在▽線▽閱▽讀▽

趙愨起身走近我,我心中一凜,向後退去。他停在我身前,用極憂傷的眼神看我:"堂羽,朕已經讓你太多,你就不能讓朕一次?"

我一木,這男子已經失去了初見麵時對我的銳氣和霸氣,這樣子的他,看起來好奇怪。

"皇上,勝利就在眼前。"同誌仍需努力,"我不能留下任何不穩定因素。"

我一揚眉,不用看鏡子都知道我現在是怎樣一張臉。趙愨看我良久,忽然上前,我知道他要做什麽,閃身躲開。現在的我雖然也沒有利落的身手,但粗糙的閃展騰挪還是做得到的。

趙愨的手停在半空,我看到他表情,忽然有幾分不忍,卻不表現出來。趙愨忽地咬住下唇,我故意把頭偏到一邊不去看他,然後聽到他的聲音:"堂羽,你真的如此絕情?"

我微微笑著看他,也不說話。他眼光變了幾變,最後終於斂了眼神:"堂羽,記得你以前曾和朕說過,得饒人處且饒人。"

我心中一怔:"皇上,我饒過別人,別人會饒過我麽?你還是心軟啊。"

趙愨深深看著我:"堂羽,朕的話,你倒是記得很熟。"

我不自在地把頭側過去:"皇上的話金口玉言,臣當然要時刻銘記。"

趙愨忽然湊過來,扼住我雙手,反抓到背後,然後用單手製住我雙手手腕,另一隻手抱住我。我畢竟武功不如他,倒也懶得反抗,閉上眼等著。卻聽到他低低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帶著不盡無奈:"堂羽,朕真的後悔,不該把你牽扯進這些風風雨雨裏......"

他的唇落到我眼側:"朕不願你清澈的眼染上血腥的顏色啊......堂羽,告訴朕,該怎樣做才能使你從血腥中掙脫出來?"

我睜開眼,對他笑著:"皇上,男兒為功名,滿手血腥又怎樣?"

趙愨看我,眼中僅是悲哀。他忽地俯下頭吻住我,我睜大眼看他,感覺不到纏綿,隻覺得他周身不盡悲傷。片刻,他放開我的唇,低聲喑啞:"不要笑......朕知道,是朕讓你手上染血的!"

"我有我自己要保護的人。"我試圖翹起嘴角,卻被他這句話打敗了,"皇上,我還有盈空......"

"堂羽,你不要做宰相了,剩下的事情交給朕吧。"他說,"朕已經不能忍受了......"

我又笑了起來,拉起他的手:"皇上,無論如何,你的手現在比我幹淨,何不幹淨到底?"

殺兄,殺母,大殺臣子,這種事還是讓遲早會從政壇上消失的我來做吧,他若有他說的那樣心硬,又怎會放趙憬囂張到現在?

我輕輕歎息,趙愨才是那個什麽都明白偏偏不肯去做的人吧?

"堂羽!你聽朕說──"

我推開他,從他懷抱中掙脫:"皇上,我會放過金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