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段(1 / 3)

初逃離紐約一樣匆匆地離開了......

樊江一句話都沒有。他坐著,一動不動,像埃及金字塔裏風幹了千年的木乃伊,連一個稍稍變化的表情都全然不見。他如死的麵容,邵東看了心驚膽戰。他忙用手去搖樊江,用力地搖,沒有任何作用。他連珠炮似地喊著他的名字,像呼喚黃泉路上的人歸來。

你開開口,你開開口好嗎?你這個樣子,我已經被你嚇壞。是你要我說的,是你想知道這些事實,你總是對自己生命裏的一切過於重視,連一個模糊點的細節都不肯放過。現在,我把那些模糊的東西都給你挑明了,可你讓我恐懼......求你,你哭也好罵也好打我也好,隻求你不要這個樣子。我能幫你做什麼嗎我想幫你做些什麼我一定要幫你做些什麼......

也許過了二十分種也許過了半個小時也許更長時間,樊江終於開了口。這一次,他不像是問邵東也不像是問自己倒更像是問他們之外的別的什麼人?但,他仍然麵無任何表情仍然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他的聲音顯得極其微弱和疲憊,就像是他身體裏所有的精神氣力都已耗盡。

難道,這就是我苦苦等待的第一次?難道,這就是我孜孜以求的第一個?......

10

邵東著實被嚇過了頭。

沒有落一滴淚沒有一句大叫大喊沒有任何頭撞牆拳捶胸手扯發的過激舉動,樊江,泥塑木雕般的呆滯,誰都不想見的決絕,真正地把邵東嚇壞!邵東想象過許多種可能,但,樊江如此的表現,卻令他始料不及。

他沒有離開,雖然樊江任何人都不想見,他還是沒有離開。他原本就沒打算離開。他偷偷地留了下來。為了避免樊江光火,他隻是靜靜地躲在盥洗室或樊江之外的某個房間裏,不出聲不走動不能做什麼。但他時刻等待著,等待走近樊江的好機會出現。樊江不吃不喝,他亦不吃不喝。樊江一宿不睡,他亦整夜未眠。

午夜過後,邵東躡手躡腳地進了廚房,下了碗方便麵,沏了杯熱氣騰騰的茶,端至樊江麵前。麵,散發出一股咖喱和蔥花的味道。茶,飄著淡淡茉莉花的香氣,但這些,絲毫沒有打動視若無睹的樊江。

屋內,靜寂至極,恍如沒有生命存在。

樊江第一夜的表現,並沒出乎邵東的意料之外。這樣的過程,在他看來順理成章。他陪他坐了一夜,渾身的筋骨仿佛就要散架。這滋味真的不好受!

次日,樊江仍然緊閉著雙眼,意識像是遊離開了軀體。麵前的食物換了一茬又一茬,但他始終沒碰一下筷子。黃昏時,他的體力明顯不支。他將身子斜靠在牆上,雙手抱膝,臉,深深地埋下。

邵東不時地做著些什麼,或拿個枕頭墊在樊江身後或將房間裏的冷氣機適時調至最佳狀態。雖然麵臨著這個男人時刻都可能爆怒的危險,他還是盡最大努力表現著自己的關切和體貼。這份關切和體貼無論樊江看沒看到領不領情,他都要做,他必須這麼做。

但是,他做的一切,卻丁點兒都沒改變和左右事態的發展。甚至,這個男人於無聲處的沉默,在持續了四十八小時之後,仍沒有絲毫結束的跡象。

第三天,邵東有點坐不住了。倒不是他自己頂不住過度的饑餓疲勞,他擔心的卻是樊江。長此下去,這個完全異常了的男人到底還能抗多久?

邵東開始不安開始焦慮開始隱隱感覺到哪裏有點不對頭?這樣的情緒不斷蔓延,愈來愈占據他的心房占據他的腦海占據他的意識......

邵東決意要把眼前的一切拉回到他認為的那種"正常"的軌道上來,否則,很可能會出現的適得其反的結果他決不想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