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東不停地向樊江提出各種各樣的詢問,比如吃點什麼好嗎躺一會好嗎想開一點好嗎?等等,語氣輕柔關切得連他自己都難以置信。好在,樊江終於發出了聲音。
難道,這就是我苦苦等待的第一次?難道,這就是我孜孜以求的第一個?......
上帝!邵東仰首長歎,渾身的熱血都湧上了頭頂。
這個時候這種狀況這般模樣,這個男人,竟還牢牢地堅守著他的那些個理想,還在用生命的代價發出他不棄不舍的詰問。難道他沒想到,眼下,還有比這些更緊迫更現實更人命關天的問題?難道,他就做不到,將自己人生中的一些些事一些些行為一些些想法往下麵降一降或索性拋棄忘掉?死死地堅守著那些信念和做法,對自己又有什麼好處?活得這麼累走得這麼累,何苦來哉?何不看看我學學我,像我這般活著豈不更好?......
像我?像我這般活著?我這般活著很好嗎?......
邵東突然愣住!六十秒鍾都沒回過神來。我?我這般活著?我這般活著好嗎?自我責問下,他竟啞口無言。麵對仍在喃喃不休的樊江,他,好似猛遭雷擊。
這個男人,為什麼會這樣?
這個男人,為什麼要這樣?
邵東不斷地問自己。他想找個答案出來,好給自己一個心服口服的理由。雖然,他覺得自己的理解也許還不夠透徹自己的思想也許還不夠成熟自己想問題的角度也許可能有些偏差,但,他發誓一定要思考出個究竟來,一定要找出這些問題的症結所在。他覺得有這個必要。否則,他和那個男人隻能愈走愈遠而不可能愈走愈近,那個男人的世界,他亦不可能走得進去而隻能會被拒之門外。為此,他做了很多努力和嚐試,但都沒成功。他覺得很別扭,總好象某些方麵某些想法某些做法不妥不當不正確。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呢?這問題出自自己還是他人?一時半會,他又想不明白。
樊江迅速的消瘦,邵東看了,心裏恍若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但無論怎麼說,他對他的消瘦還是於心不忍也做不到無動於衷。他的心絲被一些奇怪的東西反複地抽[dòng]。是可憐他嗎?是心疼他嗎?怎麼,自己開始憐惜和心疼這個男人了?這是真的嗎?是這樣嗎?這可不像是自己應該有的表現!這和自己起初的設想大相徑庭!自己不是還有很多理想中的事要去做嗎?如果任由這些前所未有的所謂憐惜啊心疼啊之類的情緒和念頭漸次地冒湧出來,接下來的路該怎麼去走?自己夢寐以求的遠大理想又怎麼去實現?
邵東變得心煩意亂變得坐立不安變得開始懷疑自己?這在幾天以前,還是決無可能的事。但現在,卻真實的發生了!
桌上的電話鈴一響再響,刺耳又尖曆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邵東走過去,想替樊江接聽電話,可一看見來電顯示屏上的號碼,立刻把手縮了回去。
是唐龍!
邵東輕聲的提醒樊江,是不是公司裏出了什麼事?或者"神農化工"的股價出現了異常波動?你再不接他電話再不管公司裏的事,怕他就要不請自來了。
邵東的這句話,像棍棒擊頂,猛然把樊江打醒。他轉過頭來,看了一眼邵東,眸中充滿驚恐。不,別來,誰都別來。我沒臉見任何人。
半個小時後,樊江做了一件令邵東目瞪口呆的事。他吃東西了!他竟然吃東西了!這使邵東太感意外。樊江匆匆地吃了幾塊邵東買回來的蛋糕,喝了一杯熱熱的朱古力奶,在臥室裏摸索了一會後,提著挎包,一聲不響地就往門外走。也許是腳傷未愈或是疲勞過度的原因,他的步伐踉踉蹌蹌,竟像是一陣風都會被吹倒似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