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將每一步都算好?我們的弱點都捏在他手裏,此番沒有絲毫勝算。
何況我已對他構不成威脅,若要救宗譚,大可回到南越後發兵來襲,用城池來換解藥,何必再次犯險?
瑞皺眉沉思,眼神迅速暗淡下來,表情懊惱而愁苦,喃喃道:“不錯,我的心亂了,必須靜下心來,不能太急切,否則,否則--”
他頓住,深深凝望著我,神情焦灼哀痛,聲音慌亂緊繃,目光難舍難分,卻不再有淚。終於知道無論如何也留不住了嗎?
我也深深凝望著他,含笑道:“瑞,我該走了。”就如每次從這裏離開時所說的一樣,同樣的話,同樣的口吻,同樣的語氣,卻是極端不同的心情。
該走了,此去何時見也?唯離夢躑躅,別魂飛揚,憂愁暗恨無窮。不怕分手銜涕,最怕那悠悠歲月,寂寞傷懷。
他緩緩閉上眼,輕聲吟唱:“千萬恨,恨極在天涯。山月不知心中事,水風空落眼前花,搖曳碧雲斜……”聲音幽怨淒涼,離愁無限,別恨幽幽,訴盡無可奈何的悲憤痛楚。
無計想留,不願看著我離開,不願聽到我遠去的腳步,隻得閉目,吟唱,讓自己眼見不到,耳聽不到,無感無覺,心中卻有千萬恨啊,怎可消除?
我悄然起身,向外走去。
怨複怨兮遠山曲,去複去兮長河湄。恐斷腸兮莫回首,與子別兮心徘徊。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月明人倚樓。”聲音一轉,變為纏綿悱惻,情切切,思綿綿,道盡別離的難挨和盼歸的渴切。
恨到歸時方始休,我的陛下,薦清亦懷此很,恰似那春草,更行更遠還生。
玉階下春苔始生,涼風乍起,此去南越何止千裏,隻覺百感淒惻。
緩步走出,蕭雨霽獨自等在宮外小徑之上,無言的將“秋水”遞給我,便向內疾走。
我澀然開口:“等一下,讓他一個人呆會兒,穴道會自行解開。”
入夜,天竟然開始陰了,月掩星暗,涼風淒緊,濃夜幽黑。
崎嶇山路之上,獨自躑躅前行,抬頭但見樹影陰森可怖,側耳隻聽鳥鳴悲涼淒厲。
正自想著,莫不是要下雨,便有雨絲飄落,細細疏疏,點點滴滴。不由仰天大笑,老天啊,原來你最會欺負落魄之人。
笑聲未歇,便聽有人道:“可是葉將軍?”
轉彎角出現上一個模糊的身影,漸漸走近,躬身便拜:“南越君主座下文卿雲拜見將軍。主上讓末將在這裏等候將軍。”
文卿雲,南越“雲飛風羽”四大名將之首,英勇而多謀,外表卻似文弱書生。看來宗熙已經與南越接應的人馬彙合。那麼應該知道了宗譚的事。
隨文卿雲來到昨晚的山洞,還有兩人在此,是朱鴻飛與劉印風,四大名將竟來了三人。
那二人看到我極為恭敬,連聲拜謝,才退出去,看來已知我救宗熙的事,應該是宗熙故意宣揚的吧,以爭得南越重臣對我的感激,倒是用心良苦。
宗熙拉住我的手,借著火光,仔細察看我掌心的傷口,然後小心包紮好,卻一直沒有說話。
包紮完畢,我二人各懷心事,相對無言,氣氛頓時沉悶起來。
枯坐了一會兒,正要開口,卻聽宗熙道:“最晚明日午夜便會毒發,也許會在今晚也說不定。”
我抬頭看天,陰惻惻,雨蒙蒙,看不出什麼時辰,大概近午夜了,今晚便會發作嗎?
淡然道:“不是說傷口愈合毒盅才算長成嗎?”
“那隻針對第一個受盅的人,而且若受外力影響而延緩傷口愈合,就不準了。你的傷口周圍是黑的,那是它通過時留下的盅毒,說明它已經長成具備傷人的能力。”複又冷笑道:“齊瑞的命倒好,若等明日就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