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段(2 / 2)

“任伯安一案……”

“……”

兩兄弟越聽越不對勁,明擺著結了的案子,怎地又被皇阿瑪給拖出來問訊,而且言辭句句凶險。胤禛伏在階上偷眼看父親,父親麵無表情的慢慢喝茶,再轉頭看弟弟,已是氣的青筋暴跳,宛自按捺住性子,一句句據實稟呈。

阿瑪您到底要做什麼?莫名的把我二人傳來,又不是明旨宣的,又不在朝堂之上。您問了又問,訊了又訊,您倒底要說什麼?要做什麼?兒子自忖為人清廉,十三弟也斷不會做出什麼醜事——您的用意,究竟何在?

瞟見胤禛憂慮重重,陰睛不定的臉色,張廷玉回想起先前禦花園竹亭中,康熙微笑著對自己、方苞、馬齊三個說:

“你們放心!朕必定選一個堅剛不可奪誌的人做你們日後的主子!”

皇上所挑人選固然不差,但他能否自立,也要看皇上怎麼處置了。

康熙默默的看著跪在台階下的兒子:的確長的很象阿秀呢!特別是那眼睛墨黑不見底的幽深,纖長濃麗的睫毛。隻是更加的激烈、更加的強悍無畏,也更加的清澈。││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長長的歎了口氣,眼角浮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對胤祥,他是喜歡的。和太子的懦弱昏饋不同,胤祥文武兼備,完全襲承了其母的高潔品格。他有一雙能夠明辨是非的眼睛,眼容不得一顆沙子。

水至清則無魚。而且,祥兒,你的性子太烈了。

你是個好人,好男人,卻不能當皇帝。

張廷玉的那卷長紙還沒念完,絮絮叨叨的什麼“天下”什麼“社稷”。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個借口。祥兒的臉很紅,很激動,他恐怕是強行按捺著性子在聽吧?一邊跪著的老四焦燥的程度絲毫不亞於其弟,雖然訊問的對象並不是他。

禛兒,我砍了你的這隻手——或者說是你的半身,你又將如何呢?

離開他,你可以做到何種地步呢?

你可以從我的手裏,將那傳國大印接過去嗎?

如果離開了他,你依舊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奪到帝位,統治好我大清的江山,——那麼,用你的手,親自將你的半身從高牆中解放吧。

若做不到,你也不過如此而已,與其讓他隨你一齊沉淪、消亡,還不如讓他平平安安的過完一生。

未來,是在你自己手中的。

好半天,訊問結束了,張廷玉微笑著轉身向康熙回旨。問得已經很清楚了,胤祥沒什麼過錯可言。兄弟倆偷偷的相視,心中一口悶氣籲了出來,略覺得安心了。

康熙喝了口參茶,向張廷玉示意。張廷玉一愣,難對皇上還要下那道旨麼?但看到帝王臉上不容置疑的肅殺神情,他沉吟一下,摸出早已擬好的紙卷,麵向階下的皇子,朗聲宣讀:

“……責令皇十三子胤祥,即日起著宗人府圈禁。”

轟——

平地一個炸雷響。

“皇阿瑪——!!”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胤禛。他向前膝行幾步,重重的嗑了下去。抬頭時,是滿臉的不可置信,“皇阿瑪三思!!十三弟——十三弟他縱然有過,也罪不至此啊!”

康熙淡淡一笑,站起身,走到胤禛身邊,“我的雍親王有話說麼?”他蹲下去,直勾勾的對上那雙因驚怒而瞪大的眸子,“你已經位及親王,少一個十三阿哥,也不會礙著你吧?”話鋒漸轉犀利,“或者說,你少不得這條膀子?!”

話已至此,胤禛隻覺得心中悲苦之極,難以名狀。父親已經把話說重了,自己再開口,恐怕再給弟弟安個“結黨謀逆罪”也不是不可能。他不再說話,死死的摳著磚縫兒,咬著牙,定定的瞪住書桌的一腳,生怕自己再一散神,又會說出什麼會斷送掉弟弟的話。

聽了父親的話,知道已是聖意難回,胤祥萬念俱灰,輕輕的爬起來。一貫激烈的他竟然神情安祥,深深的向父親鞠了個躬,哀傷而不舍的看了看還跪倒在地的哥哥,撣撣衣襟,鎮定的退了出去。

看那個身影漸漸消失在和煦的陽光中,康熙心中放下了塊石頭,他叫起胤禛跪安,在對方跨出房門的瞬間,他又叫住了兒子。

“老四,我知道你不服。”

父親的眼神如利劍直剌心房,胤禛挺直了胸膛,正麵迎上,“兒子的確不服。”

反正自己早就立意做個孤臣,為祥兒拚上一拚也未嚐不可。

“兒子不知道阿瑪的用意何在。”直直的望著父親,臉色蒼白如紙,心髒被殘酷的旨意切割成兩半,傷口宛自流血不止。極度的悲痛之餘忘卻了害怕,所以敢於如此坦白的麵對那個既是父親,又是君王的可怕男人。

康熙冷笑了一聲,壓低了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