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段(2 / 3)

他用力的搓了搓臉,咬緊牙關:“晚飯吃的什麽?”

“……火腿炒飯。”洛彥沈默了一下,才回答。

家安走進了臥室,站在洛彥床邊,不說話。

“……我沒擦幹淨?”洛彥抬起頭來,臉上一片落寞。

家安彎腰,抓起洛彥的左手,出乎意料,入眼的不是刀傷而是一塊燙傷。“這又他媽的是什麽?!”家安隻覺得一股氣直衝胸臆,忍不住大聲叫道。

“這隻。”洛彥舉起右手,手背上是勉強愈合的醜陋的槍傷,染著血汙的紗布包著他修長的中指和食指,“我忙著關火時碰到了炒勺上,左手燙了一下。”

家安緊緊地咬著牙關,凝視著洛彥的臉,他的眼眶比先時凹陷──洛彥的眼球已經有些萎縮──家安知道盲人就是這樣,很容易受傷,尤其在剛開始失去視力的時候。

受點小傷很平常,家安對自己說,但他止不住心痛。

洛彥本來不該盲的。

他的那雙眼睛本來有多漂亮,眼神清澈銳利。

家安知道,洛彥失去的東西,自己永遠都無法彌補。他艱難地穩住自己要發抖的身子,慢慢俯下頭,去親吻洛彥緊閉的眼睛。

就在家安的唇瓣接觸到洛彥的睫毛時,洛彥驀地扭頭避開。

家安的身子就著那個姿勢僵直在那裏,半晌,一滴水珠慢慢地溢出眼眶,沿著他的臉頰爬到了下巴。

洛彥從來沒為眼睛流過淚,此刻,這滴淚水終於從家安的眼中找到了出口。

牛雜濃鬱的香味在空氣中飄蕩,但沒能吸引到一絲一毫的注意力。

“很晚了吧?睡吧。”良久,洛彥道。

“我去洗澡。”家安轉身,不經意看到床頭櫃上的牛雜,還溫熱。他記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他想放洛彥獨自生活。他覺得想得到的都已經為洛彥準備妥當,電話啊,錢啊,甚至水電費他都存得足夠。他想得很充分的,他跟自己說過許多遍沒問題。他說他可以放開一段專心擺平大君。他說不要給自己那麽大壓力,一切都會解決。他說以勝利者的身份回到警局之後,前景就會明朗。他說到時候就可以想辦法偷偷給洛彥安排一個身份,不用他出去做事,警察的薪水足夠養活他們兩人。

他說過許多話來勸說自己,但兩隻帶傷的手瞬時就把他辛苦做好的決定全部推翻!

他根本就放不開,無法放開!

家安簡直柔腸百結,五內俱焚。

他把冷水開到最大,當頭淋下來。

“你害他瞎了眼睛,你拿什麽補償?拿什麽?!”他問自己,“你發過誓說不讓他再受傷,他現在怎麽又受傷?你怎麽解決?”他的頭很痛,緊迫的壓力,內疚,憐惜,痛苦和突然的衝擊讓他已經難以承受!

家安背靠著濕淋淋的瓷磚牆壁,慢慢蹲下`身,抱著頭:“……我們離開香港吧。”他忽然大聲叫道,“我們偷渡!”

“怎麽了?”洛彥驚訝的聲音和著拖踏的腳步聲來到洗手間門口。

“我不想待在這裏,行不行?”家安有點控製不了的歇斯底裏,“香港,香港是個什麽地方?有人拚命的想活下去,步履維艱,可還有那麽多人想方設法的殺死自己!……我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保護不了,為什麽還要保護他們的人身財產安全?……我保護不了,保護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