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流光說:“謝謝你,辛苦了。”
“流光……”古德看著顧流光,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
古德臉上的表情忽然認真起來:“我出院那天,晏總給我設了個接風宴,宴會上來了很多大導演,大製作人,我還碰到了《1/2病毒》的那個導演。”
“楚宥?”顧流光道。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時過的話嗎?我說過,我要替你好好的演好‘顧流光’的角色,讓從前那些看低你的人對你刮目相看。”古德點了點頭,“宴會上,楚宥跟我說,他正在籌備一部新電影,他打算用這部電影衝擊金熊獎,還說覺得我的外形條件和電影的男主角很相符。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顧流光沉默的看著他。
“然而,楚宥又說,這部電影的貫穿始終的主題就是愛情,他說我不懂那是什麼東西,也不確定我是否能夠勝任。”古德說道,“的確,如他所說,對於如何做好一個演員我還很陌生。我想等你回來教教我該如何做,我想拿出作品給他看一看,我也想和你一起再次站上領獎台,向世人證明——不論是從前的‘顧流光’還是現在的‘顧流光’,都是最棒的。”
顧流光心頭一震,張嘴想說點什麼,然而不等他做出回答,古德就轉身打開了門,笑道:“我走了,你也好好休息。”
顧流光頓了頓,臉色複雜的點了點頭:“路上小心。”
沉重的鐵門在身後合上,古德低下頭看了看地麵上淩亂的雪腳印,終於露出了一個釋然的笑容。
古德走後,顧流光坐在床邊,他低頭看著那個熟睡中卻還依然緊皺著眉頭的人,心裏酸澀無比。
楚宥曾經對他說過的那番話,他到現在還記得。
當初,在拿下白樺獎上最佳男主角獎之後,楚宥也曾對他說過:
【如果不是因為晏,這部戲我不可能會找你當男主角,我根本沒有辦法從你的眼睛裏看到人類應有的感情,如果你再不做出改變,這輩子也就隻能停止在這裏了。】
當時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第一句上,壓根就沒有去想楚宥指的改變是什麼。但這些日子以來,他得到了很多不同的溫暖,開始漸漸的收起了自己的防備,學會了相信,學會了麵對,學會了責任。
他想,這樣的他算是已經改變了嗎?
當初他選擇再次簽下那份合同時,心中想著的隻是滿足納納的願望,根本沒有想過自己將來到底該用什麼樣的姿態再次回到演藝圈,又會獲得什麼樣的成就。他並不是那麼有自信的人,也沒有太大的野心,但他的確也有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
——他想被肯定。
他想肯定自己是有資格擁有這一切的人,包括名譽,包括粉絲,包括朋友,也包括……
歎息一聲,他摸了摸床上那個人的臉頰。皮膚依舊滾燙,但已經比之前好多了。
他垂下眼,注視著那張蒼白的臉。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這個人如此狼狽的樣子。在他的記憶裏,他們的角色總是調換過來的。每一次都是這個人坐在床邊,沉默的看著痛苦折磨的他。那個時候,這個人都在想些什麼?愧疚?後悔?自責?還是不屑,不屑他如此的不堪一擊?
是啊,他才不像他,被砸得頭破血流的時候也依然挺直著身軀,被自己反複用激烈的言語刺激時也像個沒事人一樣,固執的不肯放手,他永遠都那麼的強大,仿佛沒有什麼能夠傷害到他,從初見時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