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
我拉回三千裏外的思路,偷偷的臉紅了一下。看著人家的男朋友都開始幻想……一定是好長時間沒過性生活了……
唉。春天。
4.
打完球九點半。
媛媛說大家一起吃個宵夜,我想了想還是算了。於是鄭寧送媛媛回家,我揮揮手,跟他們告別。
看著兩人上了出租車,我加快腳步,不遠處就是陳四平巷。
餓死我了。一個半小時我一點也沒閑著,一包方便麵早不知蒸發到哪裏了。
遠遠的就看到全民亮著燈。才九點半,肯定還在營業。
今天是老板娘看店。我一身的汗,坐在露天的位子上:“老板娘,下碗餛飩,三兩餃子。白菜餡的。”
老板娘笑眯眯地:“好,馬上來。”說著忙開了。
“怎麼沒看見趙老板啊?”
“晚上跟人喝多了,家裏睡著呢。”
老板娘麻利地下著餃子,我耐心等待。抓過兩隻筷子來回顛倒著,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三五步外的煤堆。
有點好奇,今天那人還在不在了?
牆角空蕩蕩的。沒有人。也沒有塑料布和煤堆。
“……老板娘,你家那邊的煤都用完啦?生意不錯嘛。”
“哪裏,”老板娘直搖頭:“前天一大早,我們家老趙拿煤的時候,看見一個要飯的,睡在煤堆子裏,也不知道在幾天了。老趙把他攆走了。這兩天還能看到他在這兒轉悠,我就把煤都擱屋裏。萬一燒著了還得了!或者給偷了……”
正說著,忽然拔高了聲音,對著對麵罵開了:“不要臉的,你發神經啊!走開走開!再給我看到叫人打死你……”
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隱隱綽綽一個人影站在那裏,看身上衣服的形狀,依稀就是十天前我給了一盒餃子的人。
聽到罵聲,他驚惶的跑開了,卻不時回頭看過來。
雖然看不清楚,但我覺得他是在看我。
認得我嗎?我笑笑。多半是認得我的水餃。
他跑進轉角的巷子裏,消失了。兩條裸露在外麵的小腿在我眼前直打晃。
今天最低隻有兩度。我打了個寒噤。
不一會兒,餛飩和白菜餃子都上來了。我跟老板娘說:“再給我下三兩,我帶走。”
“要什麼餡的?”
“隨便。……哦,要芹菜的。”我一笑。
吃完了,付過錢,我拎著沉甸甸的塑料袋慢慢走。
晚上的空氣已經很冷了,我把棉衣的領子豎起來抵禦寒風。到了巷口,轉了進去。
巷子裏有一點點燈光。隨著我的腳步,路燈下蹲著一個人,腦袋伏在臂彎裏,好象睡著了。我輕輕走到他跟前,也蹲下,喊了他一聲:“喂。”
他一驚,抬起頭來,和我正對麵。
很年輕。比我年輕。不是我想象中上年紀的人。透過淩亂的頭發,我看到他尖尖的下巴,還有失神的眼睛。
我把飯盒遞給他。
他愣住了,很快地拚命搖頭。不要。
他一定是流浪沒多久,還有本能的,不接受別人施舍的自尊。
我心中一動。也許幫他一把,他還能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
我問他:“離開家多久了?”
他不回答。
我又問:“有家麼?”
還是不回答。過了一會兒,輕輕點點頭。
“家裏爸爸媽媽都在?”
又點點頭。
我籲了口氣。有父母的話要好一些。回到父母身邊,我想不會再到城市裏做盲流人員了吧?
而且看他的樣子也不像職業行乞者。也不知道是怎麼出來的,說不定家裏人都急死了呢。
我從錢包裏取出兩百塊錢,放在裝著餃子的塑料袋裏,放在他麵前。
他吃驚的抬頭看我,越發顯得年紀很小。
我盡量放輕鬆,笑著說:“換件衣服,剪個頭發,然後去長途車站買張票,回家。記住,一定要收拾好了再去車站,否則有票也上不了車。”說完,站起身來離開,留他怔怔地發呆。
蓬頭垢麵是上不了車。我現在住的小區裏就有個很專業的流浪漢,天天睡樓道裏,白天四處遊走,揀揀垃圾要要飯,生活得挺規律,沒病沒災的。去年秋天的時候,也不知他從哪裏攢到幾百塊錢,就買了張火車票說到上海玩玩。結果在火車站被警察攔下了,說他是盲流,要送收容所。哦,不,改名字了。救助站。
後來車站公安局打電話給小區的街道,核實的確有這麼個人,才放了他。
回來後還睡樓道裏,不過常常鼓吹火車站奇遇記給小孩聽。
我的腳步很快,遠遠的已能看到家門口黑色的隸書大字:下彩小區。
可是我不能進去。
停下來,我轉過身,揚高了聲音:“別跟著我了。”
離我十步外,那個年輕的流浪漢靠牆站著,手裏還拎著那隻塑料袋。
走出沒多遠就發現他跟著我了,也不知道他是什麼心理。如果希望我再給他些幫助,恐怕他要失望了。一開始我沒理他,以為他跟兩步會放棄,看來我低估了他的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