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歸途,朝聖路BY眉如黛
“原電池在溶液中,Zn離子較活潑,作負極,失電子,被氧化,與此同時,作為正極的Cu離子……哪位同學來寫一下這個反應的離子反應方程式?”
“賀賢!賀賢!!老師叫你呢……”前麵的豬頭蔡蔡留轉過身來低低叫著正在會見周公的賀賢。
朦朦朧朧被吵醒的賀賢下意識的站了起來。
“喔,怎麽主動啊。那麽好吧,就由賀賢同學來回答這個問題。”
什麽?主動?賀賢幡然省悟,又是那個豬頭在搞鬼,心下憤慨,伸腳就從後麵揣了豬頭蔡一腳。
那個代課的芙蓉姐姐麵目猙獰的笑著說:“怎麽?不會吧……也是啊,斐天同學上個星期就走了。沒人給你當軍師,你自己就不會回答了嗎?你以為老師剛才沒看到你在做什麽小動作嗎?坐下吧!”
站起來不過半分鍾,賀賢又沈重的坐回座位上。
離高考不到一個月,每個高三的同學都在往死裏拚命複習的時候。153個小時,也就是六天半前,斐天離開學校。
這個學校賴以生存,寄以厚望的優等生中的優等生。
給家裏留了一張紙條,帶了簡單的幾件行囊,和他所有的存款和獎學金離開這個城市。
遠離朋友,遠離家人,放棄前途和未來。
他說他要去拉薩朝聖。
賀賢曾經無數次的問過周圍的人,說:“哎……你說斐天為什麽要走呢?”
幾乎所有的人都這樣回他:“他跟你那麽熟,你都不知道,我們哪裏會知道……”
賀賢無話可說,和斐天最熟的確是他,而他也的確不知道。
高二分班的時候,賀賢拚死命想往重點班整,鐵了心的想去重點班。大有不重點,寧可死的念頭。這也怪不了他,賀賢成績不過是中等偏上的級數,可貴在讀書責無旁貸,心無旁騖。經過高一一年的曆練,昏天又黑地,已經徹底了解了普通班不是他該呆的。他們那個班,平時上課,那幫同學都是混的,早自習沒來,自習課玩牌,晚自習拜拜,一年到頭見不著幾麵。教師俗不可耐,女生花枝招展,賀賢在這種環境裏想努力維護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不受侵害,隻能說,難,難,難。
記得當時初中的時候背過這樣的課文: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餓其體膚。”這話是實在話沒錯,可落到人身上,卻總得讓被害人在月明星稀之夜大吼幾聲:“天妒英才啊天妒英才,紅顏薄命啊真是薄命!”這位紅顏薄命的賀賢同學,以一分之差名落孫山,分班那天,他以悲愴的眼神看了一眼烏煙瘴氣,時不時來幾個電光閃耀的物理班;也看了一眼專門獵殺青蛙鵪鶉白老鼠,充斥著福馬林氣息的生物班;還看了一眼衣服白慘慘,人也白慘慘的化學班;再看了一眼死氣騰騰,滿臉橫肉的政治班;最後拍拍屁股進了曆史班。
好不容易在教師裏找到自己的位置,一看,居然是倒數第一排的,想必看也看不清,聽也聽不清。賀賢心中窩火,愛學習的火焰熊熊燃燒,恨不得把學生老師教室操場都給點了。正在賀賢義憤填膺的時候,一個很低沈好聽的男聲傳過來,很溫柔的說:“喂,小子,你他媽的坐的是老子的位子。”
聽到這句話,賀賢就嘩啦啦的燃燒了起來,他據理力爭的說:“媽的,你看清楚點,這怎麽是你的啦怎麽是你的啦。這明明是倒數第一排第二個位置,光天化日這還有沒有王法有沒有天理啦?老子就是坐這裏的沒錯!”
賀賢一邊說一邊回頭看那個在這節骨眼上惹了自己的人。一看之下,覺得有些眼熟,再看一眼,覺得頭皮發麻,看第三眼的時候,發現對方正在挽袖子,賀賢就擠出一個困難的笑容說:“怎……怎麽,同學,想坐這啊……好說,好說……我這就……”
那個人沒等賀賢說話,一個拳頭就砸到課桌上,愣把課桌砸凹了一塊,那人吼道:“你跟我講什麽天理,這我就是天理……”
賀賢有些無奈的說:“你想坐這裏跟我說一聲,我不會不給你的……但是我們為人處事好講道理啊,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曆史的長河滔滔不絕,你這種的行為勢必會被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
那個人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衝出門外,一秒鍾後又衝了進來,手裏拿著的是剛從牆上撕下來的座位表。
那人吼到:“小的……你是坐這裏嗎……給我自己看!”
賀賢看了一會,臉就刷白了,猶豫了很久,才說出一句:“反正就隔一個位置,差不多。”
那個人低吼一聲,把賀賢從原來的座位上拔出來,再塞到隔壁的座位上,自己忿忿不平的坐到了剛爭取過來的位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