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後盡情的向他抱怨和發泄,或者是一個簡單卻長久的擁抱。
前進,去拉薩,找到斐天。這是支持賀賢前進的唯一動力。
坐在火車上,賀賢側過臉審視窗外的景色,可以看到橋墩高達50多米的三岔河特大橋,清水河特大橋如同一道彩虹橫跨在可哥西裏無人區。窗外的青藏高原像是沒有人碰觸過的生命,像藍寶石般的湖麵,還有離天空最近的土地。純粹,純粹到讓人有了乾淨的錯覺。
這塊土地有一種奇異的魔力,讓他感到自己遠離喧囂,寵辱攜忘。
微薄的高原反應讓賀賢心髒有一種沈重的錯覺,跳的很吃力,非常的吃力。這種吃力也讓賀賢感到感動。
盡管這麽吃力,心髒還是在努力的跳動。一下一下,艱難的掙紮。
國人眼裏,拉薩是布達拉宮。聳立半山腰,俯瞰蒼穹。
而在當地人的眼裏,拉薩是大昭寺和八廊街。
如果賀賢沒有像這樣親身到過拉薩,他一輩子都不會知道這點。
上火車的時候,賀賢並沒有吃東西。火車附近極其荒蕪,並沒有提供食宿的地方。兩邊的當地居民會包下一些餐飲的工作。做幾盤簡單的辣椒炒肉,因為水源及食品都是一個星期一個星期的由駱車送來,僅夠他們自己的夥食,因此犧牲溫飽將飯菜賣錢的居民,賣的也極其的貴。最便宜的菜式也要四、五十人民幣。要一疊價情翻了十倍的菜,對賀賢來說,未免過於奢侈。
接近一天的火車顛簸讓他胃裏麵一陣一陣的翻滾難過,沒有吃什麽的肚子裏麵隻能勉強嘔出一些黃色的膽水胃汁,賀賢難受的眼角不自覺的一片溼潤,在他此刻的心裏,沒有比暈車而偶不出來,想睡卻睡不著更難過的事情了。
可是當天蒙蒙亮,他踏上拉薩這片土地的時候,一切不快都消失了。拉薩的空氣很稀薄,讓腹中空空的賀賢一片暈眩,捂著以不正常的速率跳動著的心髒,賀賢抬頭仰望頭頂的天空。你絕沒有見過那樣高的天空,仿佛遙不可及,卻又如此溫柔的注釋著你,溫柔的連那稀薄凜冽的空氣都讓你產生感恩的錯覺。
隻要踏上這篇土地,就會為了任何一件微笑的事情而由衷的感動。
賀賢一個人獨行在拉薩的街道上。拉薩有三條朝聖路線,分別是外環線(圍繞拉薩),中環線(圍繞拉薩中部)以及內線(圍繞大昭寺),在街道上,陸續的看到年邁的老者一身嶙峋的瘦骨,一跪一拜,衣衫襤褸,黝黑的皮膚上閃耀著油亮的光,眼睛出奇的黑,眉目出奇的深,表情出奇的虔誠。這些朝聖者沿著街道走了一段,又轉彎踏上泥土,賀賢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有一種追隨的渴望。
賀賢的行李很輕,斜背在背上,幾縷稍長的劉海落在額頭,他猶豫著收回了視線。一路打聽著路線,慢慢走向八廊街,渴了餓了就像身邊的商販討口水,弄得賀賢覺得自己也像是這苦行者中的一員,慢慢西行路,沿路化緣。
在黃昏的時候,賀賢揉著酸疼的腿腳,踢踢踏踏的走到了目的地。八廊街有一種淩亂的美感,一邊覺得雜亂無章,一邊覺得琳琅滿目。這裏的人說這裏有120個手工藝店和200多個小攤,都是露天的攤,一個人守著一個,看上去像是在守自己的堡壘般固執而虔誠。
看著那些小攤,像是看著幾千年的古老的曆史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流淌。賀賢分不清那些枯黃的少女頭蓋骨是否是仿造,但那枯黃乾燥的色澤確實能給人一種淡淡的震撼。那碗一般的頭蓋骨無法複原出一位曾經芳華的少女模樣,但從它上麵,卻可以依稀聞道那淡淡的香。
不單是少女的香,而是這一個城市的香,濃重到刺鼻的酥油香,刺鼻的熏香,隻要聞過一遍就忘不了了,一生一世都忘不了。
賀賢貪婪的看著每一個攤子上的銅質法號和嘛呢輪,小小的轉經筒在手間扭轉,據說大昭寺的轉經筒能把人們的願望傳到天上去,告訴神聽。賀賢虔誠而貪婪的轉動著它,想著他的願望。
他聽說正統的藏民手中的轉經筒之間都可以卡一個小小的貝殼,朝聖的藏民轉動著轉經筒繞著拉薩走一遍又一遍,那轉經筒也一遍又一遍的摩攃切割著那個小貝殼。大概要一直這樣子轉上一年,就可以將一個貝殼切成一個小小的圓片,裝飾在長長的藏珠上,有多少片貝片,象徵著有多虔誠。
賀賢在路上看過一個老嫗,藏珠上全是這樣的貝片,大概有五六十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