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誰也不敢再動了。方才眾人不曉得那黑乎乎的玩意兒是什麽,也就沒當回事,認定這幾人赤手空拳傷害不了三殿下和仙人,此刻心中卻都湧起一陣後怕。這是什麽東西?隔著那麽遠的距離,就能將一匹體態健碩的半血馬打得血肉橫飛,倘若那東西對著三殿下和仙人的腦袋響了,那豈不是……
江憑闌把槍交還到小個子手中,小個子目光灼灼:“小姐,給您點贊!那麽黑的天,那麽遠的距離,老爺子出手都未必能中!”
她笑了笑沒說話,剛才那一槍是情急,大有運氣的成份在。她撣撣身上灰塵,望著四麵蠢蠢欲動卻又畏而不敢的人道:“我不想跟你們這些愚蠢的古代人廢話,所以接下來的話我隻說一次,都聽好了。”
眾人禁不住咽了咽口水,生怕沒聽好她的話。
“所有人保持原地不動,等我們順利出宮,並到達一個我認為安全的地方,這兩人自然會毫發無損地回來。但如果在這過程中,你們有誰追了過來,或是做了任何不利於我們的事,那我保證,你們敬愛的三殿下和仙人就將一同駕,鶴,西,歸了。”
她所言字字威脅,竟無漏洞可鉆,說罷,連老皇帝的意見都沒問,就這麽從天階上一步步走了下來,當然,身後還跟著大小個子和他們手中的人質。
那被眾人稱作“三殿下”,被老皇帝喚作“玦兒”的人一副相當惶恐的模樣,打著哆嗦道:“都別過來,都別過來啊!”
商陸緊抿著唇不說話,掩在袖中的手微微顫唞。
老皇帝臉色很不好看,看得出來對這兩人的性命很是著緊,打了個手勢,示意所有人聽從江憑闌所言。
包圍圈流水般散開去。那左將軍摔了個狗啃泥,儼然是一副怒發沖冠的模樣,他當然無所謂三殿下性命,但對於知微閣的人還是有所芥蒂,正猶豫是否要出手攔下,突然聽到一聲咳嗽。此時四周寂靜一片,那咳嗽聲從天階上傳來,聽著異常清晰。
武丘平按在劍上的手慢慢垂了下去。
江憑闌一直用餘光註意著武丘平的動作,自然也聽見了那一聲咳嗽,以及那一聲咳嗽過後,病入膏肓之人才有的孱弱呼吸。她皺了皺眉,回頭朝天階上望了一眼。這一眼望去,正看見風將銀絲帳吹起,能瞧見裏頭有人盤膝而坐,一身烏墨錦袍似與夜色融為一體,袍角上淡淡金絲線鑲嵌,勾勒出細致的龍紋來,而他墨色長發未挽,在風中泛起令人心生寒意的漣漪,一張毫無血色的臉若隱若現。
她立刻回過頭,好像再多看一眼就能看出鬼來。
畢竟是帝王令,江憑闌一行人自天階走出,一路上沒有遭遇任何抵抗。她特意放慢了步子,不知是真無畏還是假悠哉,邊走還邊朝四處張望,像是在欣賞夜色裏的宮樓。
皇宮很大,大到遠遠超過這三個現代人的想象,江家也是很大的,有點像封建時期的地主人家,但比起眼前這皇城還是小如冰山一隅。
江憑闌雖然自信於二十一世紀最精良的槍對於這些古代人的威懾力,卻也不敢小覷老祖宗的智慧,擔心這皇宮暗處會設有機關。更重要的是,她剛才註意到這個皇族的姓氏為微生,可記憶準確無誤地告訴她,中華民族上下五千年的歷史中絕對沒有這樣的帝姓。這就說明她很可能不僅穿越了時間,還穿越了空間,那麽這片大陸上會有怎樣稀奇古怪的事就未可知了。
走過崇明殿前的皇城廣場,她在第一扇宮門前停下,吩咐大小個子:“男的放前麵,女的放後麵。”如此一來,既可防備後邊可能襲來的殺招,也可防備前邊可能出現的陷阱,這是在拿人質當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