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重簾幕過,見一雙鳳眼顧盼生輝,眼波流轉間暗生詭譎。

簾後人盤膝而坐,唇角半含笑意,攤開的手掌上停一隻金絲雀,黑頭紅金翅,正垂頭啄著撒在雪白掌心上的淡黃穀子。

他低低垂眼,淡淡開口:“南燭。”

煙粉色衣袖拂紗穿過,一婢女模樣的人從簾後走出,恭敬頷首:“殿下有何吩咐?”

“十六年了……”他撫了撫手中金絲雀飽滿的羽翼,窗簷上懸掛的竹製芙蓉籠忽然“哢”一聲四分五裂,“是時候了。”

分臟的三人分出了難事。

晨曦下,江憑闌叉腰,站定,仰頭,望天◆

“不信?不信我們來賭賭。”

“賭什麽?”

他神神秘秘地將腦袋探過來,說的卻是與賭約無關的話:“聽見山下的馬蹄聲了嗎?沒猜錯的話,父皇已經下了千金令。”

江憑闌側耳聽了聽,楞是沒聽見什麽馬蹄聲,好奇問:“什麽是千金令?”

“千金令是江湖上的規矩,千金為餌,請君上鉤。”

她聞言也大致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這老皇帝見自己寶貝兒子在她手上,不敢明著跟她作對,便請了江湖人士來。

江憑闌不慌不忙,反倒淡淡一笑:“多少人?”

“馬蹄聲齊整有序,應是出自名門。策馬的速度很快,馬上人呼吸均勻一絲不亂,應是高手。二十名,二十名高手。”

她望天翻了翻白眼,似乎在計算槍膛裏還有幾顆子彈。

“你的外家功夫確實很不錯,但對上這些內力深厚的高手卻未必有勝算。我有辦法解決他們,並且現在,我可以告訴你賭什麽。”

江憑闌這下倒來了興致:“說說看。”

“我若輸了,便請父皇收回千金令,從此天涯海角,任君逍遙,微生王朝再不幹涉。”

“有點意思。”她挑了挑眉,“雖然沒有這個可能,不過倘若我輸了呢?”

“你若輸了,就代表我們已經是朋友了,我自然也會請父皇收回成命,並且補上個見麵禮。”

“這麽說來,你有些吃虧啊。”

“我微生玦就愛吃美人的虧,怎麽樣,敢不敢賭?”

“反正吃虧的又不是我,賭就賭。”

話音剛落,兩人同時輕笑出聲。

他笑她大敵當前,麵色不改,同他笑談賭約。

她笑他身為人質,從容請纓,替她除去禍患。

江憑闌勒馬招呼:“兄弟們,準備幹架了。”

大小個子和商陸在她身後齊齊停下,麵麵相覷。

“小姐,幹誰?”

“二十個來送死的人。”

微生玦跟著她下馬,手上繩索不知何時不見的,聽見這女霸王似的一句,笑著看了她一眼又一眼,最後負手瞧著腳下山路一字一頓道:“五,四,三,二,一。”

“一”字剛落,當先一匹馬和那馬上的紅衣人便恰好撞入五人視線,緊隨其後的是其餘十九騎,那速度快得根本不像是人,小個子下意識後撤一步。

江憑闌回頭瞪他一眼:“江家家訓第一條。”

微生玦側頭,似乎對這武學宗門將軍世家的家訓頗感興趣,卻見小個子上前一步,挺胸收腹,看那模樣就差行個軍禮:“回小姐,江家家訓第一條,永遠站在小姐的前麵。”

微生玦“呃”了一聲,“呃”完又忍不住贊嘆,言簡意賅,十分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