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南的身子一向是南燭照看的,他將夕霧安置在自己身邊倒不無道理,怎的將這個貼身丫鬟兼醫師也給留下了?

“徒弟。”

她將頭轉向柳瓷,一臉“沒錯該輪到你了”的洗耳恭聽狀。

柳瓷默了默,素來利落的人難得有些猶豫:“我不喜言謝,昨夜恩情自當銘記在心。隻是請你原諒我,主子為宮中事務焦頭爛額,我不願沈家的事叨擾到他,所以並未將昨夜變故如實告訴主子。”

“你們不說是對的。”

“也請你原諒主子……”她神色躊躇,“其實你要找的人,早在一月前便有了消息。”

江憑闌腦中轟隆一聲,險些從床上跳下來,阿六和十七也瞠目地盯著柳瓷。

“您派去的下屬也查到了些蛛絲馬跡,主子並非有意攔下他們的消息,之所以不告訴你是因為他懷疑那是個圈套,故而一直派人暗中追蹤。雖然一月間音訊時有時無,時斷時續,但可以確定的是,你要找的人還活著。”

她很快從方才的失態中恢複了平靜,“我在這裏全無根基,要找個失蹤的人堪比大海撈針,微生肯幫我,我已是非常感激。我相信他的判斷,也知道事有蹊蹺,隻是……”她擡起眼來,“有些人不是說不尋便可以不尋的,就算前麵等著的是個圈套,我也必須往裏跳。”

柳瓷似乎嘆了一聲,從袖中取出一疊密報遞給她,“消息都在這裏了。”

她接過密報後幾乎是一目十行,整個屋子裏隻有紙張翻飛的聲響,氣氛異常的古怪壓抑。六個人齊齊註視著她臉上神情變化,眼看她蹙眉、思考、懷疑、自我否定。柳家兄妹是讀過密報的,因此並不好奇,南燭、夕霧涵養極好,盡管好奇卻不會去窺視,隻有阿六和十七扯著脖子瞪著眼,拚命想看清密報上的字。

她看完最後一張,將密報遞回給柳瓷:“燒了吧。”

柳瓷楞了楞:“這就不要了?”

她點點頭指了指自己腦袋:“都在這裏了。”說罷一掀被子就要起來,驚得柳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身,捂住了眼睛碎碎念道:“主子我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沒看見……”

她低頭看一眼自己身上裏衣,眼底神色也有些疑惑,自己什麽時候脫的衣服?

……

沈府偏門,江憑闌一腳跨出門檻後遲遲沒有動作,望了望前頭那輛馬車旁恭候著的柳暗、柳瓷,又望了望後邊那輛馬車旁殷切看著自己的南燭、夕霧,不勝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這四人都是唯主子之命是從,跟甩不掉的牛皮糖似的,甩不掉也便算了,偏偏還跟他們的主子一樣,一見麵就明裏暗裏地互掐。這不,她一說要離開杏城,四人立刻分頭去準備了,眼下都盼著自己能上他們的馬車。

“徒弟,我這馬車裏頭鋪的都是上好的金絲絨毯與雲錦,最是舒適,你昨夜累了一宿,剛好能歇息歇息。”

“江姑娘,奴家準備的馬車刀槍不入,最是牢靠,可保您安全無虞。”

“有我在還擔心什麽安全不安全的?徒弟,我這匹是上好的半血馬,耐跑耐揍,連著行三天三夜不帶喘氣的那種。”

“江姑娘……”

“停!”她忍無可忍大喊一聲,“你們這麽能說會道真該去拍廣告。”

南燭和柳瓷不太友好地對視一眼,隨即都暗自疑問起來,廣告是什麽?能拍的?也許跟黃瓜差不多?

“阿六、十七,石頭剪刀布,一局定勝負。”

“好嘞!”

結果是,賭十七贏的南燭以石頭贏了阿六的剪刀,柳瓷願賭服輸悻悻走開。江憑闌剛上了南燭的馬車擱下簾子,便聽前頭傳來一句陰測測的低語:“阿瓷你別生氣,我這就去磨一把能剪石頭的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