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平整的地麵,扯著幾乎折斷的手臂,把人提離了地麵。

“難道不是?”葉天陽有些發堵,咬牙道。

“你覺得你算什麼。”容玄覺得可笑,“青山上下那麼多人為師不屑一顧,你有哪裏值得我放在眼裏?我花費大把的時間拿來教你個廢物,是讓你拿命去救陌生人的!”

葉天陽不善詭辯,此刻整張臉漲得通紅,氣得大口喘氣。

明明知道容玄厭惡他無視他沒耐心而且很冷血,但每個人對強者的敬畏是與生俱來的,就算再害怕實際上心裏還是很想得到師父認可。

哪怕是一句,哪怕隻有一句。

但這個人卻毫不在意地說:不過是個沒用的小弟子沒了就沒了,誰會在乎。

……不過是個沒用的小弟子沒了就沒了,誰會在乎。

“啊!!”這算哪門子師父,算什麼師父!

葉天陽眼睛發紅,後背疼得麻木了,喉嚨火辣辣的,實在忍不住了,爆發渾身力氣一拳朝著容玄狠狠揍去。

容玄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抵擋:“我不動用靈力,讓你一隻手,你能讓我移動半步,就算我輸,日後你想怎麼樣我再不過問。”

一戰的結果毫無疑問,葉天陽慘敗。

他使盡渾身解數累得精疲力竭,依舊沒能讓容玄移動半步,後者從頭到尾氣息平穩遊刃有餘。

葉天陽滿頭大汗地趴在地上,歇斯底裏地嚎叫,雙手握拳狠狠錘擊地麵,流血了也不自知。

“發什麼瘋。”布陣十五日不眠不休,容玄還沒恢複過來,一戰消耗過度,如今更是疲乏不堪,一腳踹開葉天陽的頭顱,走上前,抓住他的頭發提了起來,麵朝著自己,“終於冷靜了?”

葉天陽緊抿著唇,雙腳亂蹬亂搗,卻不敢踢到容玄身上。粗粗地呼吸,憤恨寫在臉上。

容玄硬撐到極限頭重腳輕,眼前一陣發黑:“你覺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可你知道死在他手裏的人命有多少條?黑風門柳刹陰險狠辣,好歹還講點恩德。如果你救了個十惡不赦的惡徒,他活著意味著日後會有更多人慘死,你以為做了好事,實際上你是幫凶,助紂為虐。知道我說的意思?”

這種話容玄自己嗤之以鼻,再多人死了他都不在乎,但葉天陽這種人聽來無疑如遭雷擊。這貨像極了以前的自己,容玄太了解了,任何一點背德之理都像錐子一樣碾磨著他的內心,作惡對他而言像煎熬。

這種堅持……尤其可笑。

“我會成為強者!救是一回事,如果還作惡我就殺了他!”

抓住自己衣襟的手微微顫唞,可見師父氣到什麼程度,葉天陽渾身冒冷汗,也不知哪來的膽量,嘴裏蹦出這一句。

“人心本善,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或者有非做不可的理由,誰會去害人。”

這種話說了被打得半死也不為過,葉天陽猛地閉上眼,偏過頭準備承受即將到來的打罵,半晌卻沒動靜。

葉天陽心裏疑惑,偷偷睜開一條縫,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隻見麵前的人扶著頭臉色慘白,踉蹌一步幾乎癱倒在地。

“師、師父!”葉天陽嚇了一跳,下意識上前攙扶,卻被推開。

“夠了。”容玄臉色並不好,硬撐著起身,隻是擺擺手,轉身就要進門。

“你留在外麵,沒有我的允許不準踏進門內一步。”

師父受傷了!?

葉天陽呼吸一窒,心情從憤恨瞬間平複,幡然醒悟的刹那腦袋像被人狠砸了一錘——

怎麼忘了,剛才那是靈師,師父再強也不過靈者五階,能在靈師手裏逃過一劫簡直聳人聽聞,說出去都沒人信,怎麼可能還毫發無損!

隻是師父神情太過從容,哪怕那人暴起反抗,自己還一直堅信眼前這人強大到無人能及,以至於完全沒意識到……

他自己無能找死,害師父置身險境,反倒還在怪師父?

葉天陽心裏頓時像翻江倒海般懊惱到極點,追著上前手足無措,碰到容玄衣袖的刹那,對上後者的眼睛驀然屏住呼吸,語氣弱了百倍不止:“師父,徒兒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是徒兒不好,徒兒不該……”

容玄目光陰冷:“別以為說這種話,為師就會饒了你。”

那目光令人渾身發毛,葉天陽道:“不求饒恕,是徒兒犯錯了還固執己見不思悔改,師父罰我吧,怎麼樣都好。”

容玄抓著門板的手指扣緊,骨節分明。懶得跟他囉嗦,隻是微微揚了揚下巴:“滾去風靈陣受罰。”

說完,轉身進屋關上了門。

葉天陽一言不發地看著緊閉的門扉半晌,直到裏頭沒了聲音,轉身發泄般地衝進風靈陣中,被飛沙走礫淹沒。

凜然勁風呼嘯,飛沙走石,樹葉如刀割一般,卻比全力催動時差了百倍。對速度不算慢的人正好適合。

風靈陣連一階靈師不費一番功夫都難以闖出,更何況連靈者都沒突破的葉天陽,進去受罰簡直是要人命。

葉天陽心服口服挨罰,毫無怨言,他站著沒動,砂礫飛葉如錘如刀,任其割開一道道傷口,疼得身體直顫,卻是卯足一口氣強忍著沒有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