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玄讓臉色白了些,做出強忍難受的樣子。

瀑布從天而降,繞過它,隻見一個小院,院裏幾棵紅楓。

樹下有個缺了一角的石桌,擺著一杯清茶,熱氣騰騰,就好像才倒好的一般。隻是白霧並沒有逸散,而是停滯在茶杯上方,如隨風擺動般上揚,實則一直固定在那兒。

容玄注意到桌麵上很多劃痕,正緩慢淡去。

“你倒的,你住這兒?”容玄端起茶杯,輕鬆端了起來,對天一道。

“不是。”天一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盯著那杯熱茶,如臨大敵一般,額上冷汗直冒,他按捺住心悸,說道:“當年這樣的茶,我也喝過一杯,不過帶我來的另有其人。現在,我負責接引你。”

“我是引路人。”天一說。

眼前的天一也和之前大不一樣,冷了許多,他一身繁冗長袍,容玄從未見過他盛裝出行,又這般厭煩又忌憚的樣子。

“引路人。”容玄頭一次聽說這個名號,天族真仙是引路人。

容玄隻覺這個稱呼不像說起來那麼簡單,如果說大衍神帝,不朽聖皇,這些極其響亮的名號是人為取的,那天一的名號又是誰給的。

誰有這個資格給他定名號。

“那我是什麼?”容玄突然很好奇,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什麼也不是,沒有任何責任,不受道則約束,完全自由。但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天一上下打量了他幾眼:“你這樣子,倒很有容暝當年的風采,不過你倆的道迥乎不同,他是護道人,我也不知道你會是什麼。喝吧,喝了這東西就知道了。”

容玄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雖然冒著熱氣,但入口冰涼。

就如一個發光的白色球體融入渾身血脈中,橫衝直撞,奇經八脈與之共鳴,容玄有種前所未有的安逸舒適之感,最後一團白光融入神識內,讓元神進化,刹那間容玄心緒平和,無數道消息侵入腦海,容玄的身體化為仙軀,血液極盡升華,包括魂魄在內都在接受洗禮,在蛻變。

不知過了多久,容玄睜開眼,就看到天一那張放大的臉就在他眼前。

“讓開。”容玄道。

“你還不耐煩?”天一氣急:“你以為你花了多久,整整九年。算算看,上界九百年了。”

容玄險些一驚而起,但蛻變還沒徹底完全,他額上汗珠就落下來了。

“還差一點。”他說。

“不急,醒了就好。”天一說:“我是你的引路人,你有疑問可以問我。”

容玄突然想到了個問題:“穀鏡子成仙的時候,沒有人接引,他是怎麼成仙的。”

“所以他不算真仙,應該算是偽真仙,但他渡仙劫葬盡一域,修為在聖皇之上,隻是身體不如真仙軀,血脈也沒極盡升華過。”天一嘲諷道:“靠太古道宮的仙碑引功績加身來成仙,所以才把主意打到太古道宮頭上。”

“成仙可沒有捷徑可走,投機取巧的後果,頂多成為人上人,而不是真仙。”

容玄恍然,還好那時候他沒有受到誘惑。

眼下,容玄正進行蛻變的最後階段,一邊分出心神聽天一說,畢竟這地方的時間過得非常之快,這地方和鎖魂塔一樣都是獨一無二,不同時空的交界地帶,他怕這裏待得太久,出去就滄海桑田,人都死絕了。

“當年的引路人不止我一個,現在就隻剩我了,如果你是下一個引路人,我就能功成身退,離開上界。”天一問他:“所以,你是嗎?”

“等等,我是……”容玄說到這裏停下了。仙力在體內緩慢成型,他能分清那些擠入識海的秘辛,這才知道自己是什麼。

天一眼睛一亮,熱情一下子就回來了:“你是!”

“行道人。”

容玄睜開眼,眼裏戾氣未消,他衣袍上的容族古字熠熠生輝,閃著迫人的金芒,襯得白衣光亮,威勢逼人。

與此同時,連通不同時空的鎖魂塔震顫個不停,開始與天地共鳴,似在呼喚著什麼。

尚在天外的容玄和天一二人卻感覺不到。

“行道,行道,怎麼替天行道。”天一喃喃道前所未見,重新打量容玄,眼裏有精光閃現。

十族真仙不排位,職責一樣哪有什麼高低,越是獨一無二威勢越大,實力最強。

上古實力最強的是容族護道人容暝,而今竟然出了個行道人,兩世成仙。

真叫人眼紅。

不過那又怎麼樣,天一想,他離上仙隻差半步。

其實行道人是個什麼品級,天一還不能確定,他現在好奇的是究竟是什麼寶物能越階成仙器,且配得上行道人之名,畢竟不是所有與之共鳴的寶物一開始就是仙器級別。

當然也有凡物,凡花,凡草,反正成了真仙之物以後,一朵花就能毀天滅地。

天一說:“不知這世間有什麼替天行道的仙器,能助你成真仙,真讓人好奇。”

“仙器?”容玄深吸一口氣,難怪說真仙無敵,真仙人手一柄仙器,仙血、仙軀、仙器,甚至是寫的字無一不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