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朱槿兩手輕輕一拍,對朱棠笑道:「皇兄一向最疼我,兄弟之間隻有皇兄待我好,比親兄弟還要親,皇兄從小護著我,槿兒牢牢記在心裏。一輩子也不敢忘。」
——朱槿說這番話,是有原因的。
他並不是太祖弘武帝之子。朱槿的父親,原是弘武帝最幼的愛弟,襲封襄平郡王。朱槿自幼便父母雙亡,弘武帝憐他無依無靠,於是收養在宮中,那他當作自己的兒子一般看待。誰知武帝的幾個親生兒子都不是什幺良儒之輩,欺軟怕硬,朱槿時常受到堂兄們的捉弄,多虧了有朱棠極力維護,才使他免受太多折磨。
朱槿這幾句話雖然說得平平常常,但一股赤誠感激之心溢於言表,連朱棠也不禁為之動容。
「槿兒,你要記住,無論你長到多幺大,在皇兄的眼裏心裏,你永遠是當初一起在文淵閣讀書習字、學琴練武、遊戲玩耍時的那個槿兒。」
朱棠說話時,眼神定定地望著一支蠟燭,他仿佛在沉⊿
「皇兄的意思是……」
「朕懷疑有人內外勾結,故意造成漕銀被劫的假像,其實卻是監守自盜!」朱棠恨恨地說道,「百十萬兩黃金白銀說多不多,說少卻也不少,關係到幾十萬災民的生計性命,豈可視同兒戲!眼下江淮急等賑濟,可以先從國庫撥款救災,但是朕絕不能容忍宵小之輩,欺瞞罔上,他們、他們已經是把朕當作了一個庸碌無能的昏君幺!」
朱棠一拳捶在桌案上,嘴角緊閉,雙目中射出淩厲之光。
「皇兄說得極是。」朱槿連忙點頭讚成,「以前在文淵閣讀書時,太傅就教過,社鼠之災,危及城牆——槿兒時常聽說,底下很有些官吏損公肥私,中飽私囊,不治治他們是不行的。」
「正是如此。」朱棠頷首道,「所以,朕想藉此機會派你去一趟江南,暗中查訪漕銀被劫的真相,至於刑部這邊嘛……」朱棠冷冷一哂,「他們官官相護、養庸貽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等漕銀這件事水落石出之後,朕就放手一搏,把六部從上到下徹底整頓一番!」
朱槿從椅子上立起身來,說道:「所以今天皇兄破例召了槿兒來,聽聽漕銀的案子,是希望臣弟能大致了解一些情況。槿兒雖然笨,可是皇兄叫我去做的事情,我一定盡全力去做好。皇兄信任槿兒,槿兒也決不會辜負皇兄!」
朱棠用讚賞的目光打量著整整比他小了十歲的朱槿,微微含笑,意甚嘉許。
「說句實話,朕的那些親兄弟們,個個都是一副鐵算盤,勾心鬥角樣樣不落人後,卻沒有一個像你這般貼心又至誠的。槿兒,好好去做,等你辦完這件大事,『襄平郡王』的郡字就可以去掉了,『襄平王』叫起來似乎更加好聽些。」
「皇兄又說笑了。」朱槿正色道,「槿兒能夠做個郡王,衣食無憂,就已經心滿意足。」
「嗬嗬,難得你心胸開朗,淡泊名利,比朕的兄弟們都強!」
朱棠一笑轉身,重新端坐在繡榻上,麵容一肅,眨眼工夫,他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不再是剛才那個溫情友愛的兄長,渾身上下散發出屬於天子的赫赫威嚴。
朱棠微微提高了聲音,道:「宣金吾衛指揮使江朝彥!」
金吾衛是皇帝的貼身侍衛,金吾衛指揮使雖然官階不高,正四品而已,卻是皇帝心腹中的心腹。
江朝彥在滴水簷下站了一天,但是當他走進偏殿時,衣衫卻是幹的,身上沒有帶半分水氣。朱棠對此習以為常,朱槿起初微覺奇怪,略一轉念,頓時了然於胸—— 想必這位指揮使內功深厚,隻怕還在郡王府的衛隊長莫遠之上。看不出來,他年紀輕輕,身材也不是十分高大魁梧,竟然還有這等本事。
江朝彥向光武帝和襄平郡王行過大禮,便站在一旁,默然侍立。朱棠淡淡吩咐道:「把你知道你關於漕銀的事,跟襄平郡王詳細說說。」
「是。」
江朝彥躬身答應了,稍微轉身對著朱槿,說道:「啟稟陛下,所以漕銀都是由金吾衛派人和兵部共同負責押運的。第一批一百五十萬兩白銀明明交到了蘇州地方官府,現在又報了失竊,臣不敢妄言他人是非,但總覺得其中必有蹊蹺。」說到這裏,江朝彥微微頓了一下,才接著說:「第二批漕銀十萬兩黃金,是運往杭州府的。因為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