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千夷抬眼看見了他,臉色一變,叫道:「蒼瀾!你怎幺過來了?我不是叫你休息嗎?」說著,便飛奔過去攙扶他,神態中充滿了關切憐惜。
朱槿一見他竟然如此對待那青年,不由得更添三分氣惱。氣惱中又夾雜著莫名其妙的嫉妒,心裏一股酸水止不住地往上直泛。
那青年靠在龍千夷身上,慢慢走進屋裏,在木椅上坐了,卻對朱槿連正眼也沒瞧上一回。
龍千夷雙手扣住他的脈門,仔細按了一會兒,放下手腕,對那青年笑道:「蒼瀾,你的病已經好了許多。現在不要過分操勞,躺在床上好好靜養便是,我吩咐了他們誰都不許打擾你的——反正,反正以後我們相處的日子還長著呢!」
蒼瀾聽了他的話,微微一笑,原本蒼白如雪的臉上泛起一絲淡淡的紅暈,低聲說道:「這次發作的時間並不長,我想我就要好起來了。多虧你給我弄來的那些珍貴的藥丸,千夷,我知道你為我冒了很大風險……」
他說到這裏,停了一下,定定地看著龍千夷,眼睛忽然變作了一灣春水,輕聲說道:「以後,再也不會了!」
龍千夷點頭笑道:「是啊!我早就說你一定沒事的!你總是不肯相信,現在可知道我的手段了嗎?」
蒼瀾微微頷首,龍千夷握住他一隻冰涼的手掌,貼在自己臉上。
朱槿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卿卿我我,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不禁氣極。
平心而論,蒼瀾的相貌也是相當出色,雖然不若龍千夷那般渾金璞玉,靈秀天成,但是別有一種淡雅清華的氣質,如幽蘭之香,令人一見,便油然而生親近之心 ——假如今日異地而處,說不定朱槿早就對他有意了,可惜偏偏龍千夷跟他親熱無比,對自己卻是一片虛情假意,全無半分好心;於是朱槿滿腔怨氣全都轉移到蒼瀾身上,怎幺看他都是覺得十分討厭。
隻聽蒼瀾淡淡說道:「千夷,你怎幺把他帶上島來?留下此人,必定後患無窮,為什幺不在湖裏就殺了他?幹幹凈凈,半點痕跡也不留。」
朱槿起初沒有聽明白蒼瀾在說什幺,但是龍千夷隨即轉過臉來看他,朱槿立刻醒悟過來,這蒼瀾看起來弱不禁風,病入膏肓,想不到開口說了不上三句話,就要攛掇龍千夷殺了自己!
——好一副歹毒的心腸!而且還他說得那樣漫不經心,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似乎早已經對這種事情司空見慣了。
龍千夷笑道:「蒼瀾,你盡管放心好了,我留下這隻小豬另有用處,他不會妨礙我們的。」
朱槿聞言,心中更是惱怒,暗暗想道:「原來你是怕我妨礙你們?那好!但教我還有一口氣在,今生今世,非把你們倆給拆散了不可!否則我就不姓朱!」
蒼瀾默默地看了龍千夷片刻,最後終於歎了口氣,彷佛不勝疲倦之意,又好象是對龍千夷寵溺慣了,所以一點辦法也沒有。他彷佛弱不勝衣地扶著桌子站了起來,輕輕對龍千夷說道:「既然你這樣說——那好吧,我不管了,師傅那裏,你自己去解釋——我累了,想回去躺一下。千夷,你送送我吧。」
龍千夷道:「好。蒼瀾,多謝你,我知道你一向待我最好。你走得動嗎?要不要我抱你回去?」
「不用了。」蒼瀾搖頭拒絕,最後他總算瞥了眼坐在地上的朱槿一眼,和龍千夷並肩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