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段(2 / 3)

朱槿眼珠轉了轉,心中已經猜到幾分大概,卻仍然問道:「不知宋景琛都對皇兄說了些什幺?竟然惹得皇兄如此不快?」

朱棠嘴角牽動,臉上浮現出無可奈何的苦笑來。

「還能有什幺?無非是勸朕『撫內而懷遠,以王道治天下,不可妄動刀兵,免得生靈塗炭』,等等等等,總之是一大圈車 轂 轆話──哼,他不過是會寫幾篇文章罷了,太平盛世歌功頌德,勉強還看得過去,若論軍國大計,鎮國安邦,根本就是一竅不通!迂腐的書呆子一個!」

朱棠性格深沉,雍容大度,平日裏極少在臣子麵前失態,更不用說如此這般地發牢騷了。想必今天他也是被宋景琛煩得無可奈何,所以才忍不住向朱槿大倒苦水:

「……文人柔弱,手無縛雞之力,古往今來,能有幾人像宋朝名臣範仲淹那般,錦心繡口而又胸懷韜略?空談誤國,晉朝活生生的例子就擺在那裏,寫在書上,他們反倒視而不見!跟著酸儒墊師學了一套所謂治國之術,就妄想『不動刀兵安天下』,混一個青史留名──殊不知,這天下本來就是個從血淋淋的廝殺中得來,若想長治久安,必須肅清外患!現在我們和瓦刺的邊境局勢一天一天緊張起來,阿魯台此人早有不軌野心,趁著我朝發生天災,一步步地逼近居庸關;大軍壓境,一觸即發,就算是朕不打算起兵,難道別人肯善罷罷休幺?哼!」

朱棠重重一掌,擊在禦座的龍頭扶手上。

朱槿心知他已經發泄得差不多了,沉吟片刻,擇揀著字句,小心地勸解道:「宋景琛這人,若論學問還是好的,可以說是我朝第一,無人能及;不過他有些倔頭倔腦,迂腐不開竅──文人習氣嘛,倒也不算稀奇,隻要大節無虧無礙,那就不妨繼續用他。」

朱棠聽出朱槿的弦外之音,微微一笑,道:「槿兒,你也不必替宋景琛開脫,朕還不至於因為這點小事就治他的罪──你當朕是那等不能容人的昏君嗎?朕剛才已經擬了一道詔書,加封宋景琛為太子少傅。雖然眼下還沒立太子,不過給他這樣一個職位,也算是人盡其材了。」

幾句話說得朱槿也笑了。

「皇兄您自然是漢晉唐宋以來少有的名君,胸襟之廣如大海浩渺無邊,令臣弟心悅誠服。這可是實實在在的一點想法,絕非臣弟當麵阿諛頌揚。」

朱棠搖了搖頭,輕輕歎道:「胸襟如海?朕自問是做不到的。隻怕有史以來,也沒有幾個人能夠做到……好了,不提這些閑話,槿兒,你對現在的邊境局勢有什幺看法?」

這是關係朝廷軍機的大事,光武帝主動開口向他詢問,朱槿不敢玩笑,神情一肅,謹慎地說道:「剛才皇兄提到阿魯台,臣弟聽說他殺父奪味,占母為妃,自命梟雄,濫殺無辜,連續吞並了鄰近幾個部位,野心很大。這個人倒也不能太小瞧了他……不過瓦刺畢竟國力薄弱,兼之地廣人稀,根本不能與我朝相提並論,難道阿魯台竟敢公然犯邊?他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朱棠聞言,長歎一聲,道:「槿兒,連你也是這樣想嗎?那幺朕今日就跟你說一句心裏話,你聽過之後爛在肚子裏,千萬不要外傳──假如邊境局勢再加惡化,說不定,朕隻好禦駕親征了!」

朱槿吃了一驚,立即勸道:「皇兄何出此言?禦駕親征……那,那可不是一件小事,朝中文武百官多半不會同意的,假如皇上親征,朝政交給誰打理呢?──再說了,那些武將們,整日領著朝廷的俸祿,難道隻是為了讓他們養尊處優ˋ耀武揚威嗎?到了國家危急之時,卻要皇上親自帶兵征伐,天下也沒有這種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