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了,咱們回去吧!”看看太陽都要落山,我忙安慰鵑道,要讓我對一個不認識的人喊娘,我是喊不出口的。再說,算一算我的前世今生,我都有五千多年的壽元了,也就是凡人隻要還處在文明狀態,他們就不會活在我前麵。所以,我這長輩,怎麼能喊晚輩為娘呢?
“二呀,你為什麼不躲著點少爺呢?上次就因這個,你爸挨了他三十鞭,你身子骨弱,怎麼經得起他死命地打啊?我的二啊,可要記住了!走吧,咱們回家。”
眼角還掛著淚水的女人,魚尾紋又長又密,簡單攏起的發團中,夾雜著不少白絲,身上一件褐色衣裙,到處都打著不同顏色的補丁,受力的肘部、膝蓋、臀部等處的補丁,一層接著一層,幾乎都看不到原始的底布了,至於叫大的這位,也是這付打扮,顯然,生活質量不是不高,而是差到底了!
“娘啊,讓二先休息一下再說,瞧他這腿,還能走得動嗎?”啟把我背上,一步一搖地向山下村莊而去。
“我叫張寧,別叫我二好嗎?”伏在啟的背上,我實在忍受不了他們一口一個二呀、二的叫,有名字不說,非要叫二呢?知不知道二在現代華夏語中是什麼意思嗎?
“二呀,你這身體沒好,腦子也壞了嗎?我是老大,你是老二,不叫你二叫什麼?”啟不好氣地說道。
“我腦子好亂,好多事都記不起來了。”家家有家家的經要念,他們家要這麼稱呼,我怎麼管得了?
“那我是你什麼人,你總該知道吧?”
啟的身體很瘦弱,也就比我這個二要好一點,背負著我很是吃力,可是他仍舊不遺餘力向前邁步,還好,這是從山坡的亂墳崗向山下走,能省很多力,真個讓他背我上山,我敢說,累死他這小身板,也爬不上這亂墳崗。
“你是我哥啟,我是你弟寧。哦,哥,我名字中的寧,是哪個寧?是臨時的臨,還是零件的零?抑或是別的寧?”
乾坤兩儀珠把我帶到跟我同名同姓的人身上,這是我心中巴興不得的事,好歹也能和我前世掛點鉤,當然,這得取決於運氣。
“二呀,你從鬼門關上走了一遭,怕是喝了少許孟婆湯吧?沒事的,娘不會怪你,你哥也不會嫌棄你的。”
跟在我們身邊的婦人,聞言又欲落淚,隻是強行忍住,看樣子,他們認為我的腦子,就是三分麵粉七分水——十分糊塗,以至於對常識性問題,都記不得了,還滿口胡言亂語起來。
“二呀,我們當奴仆的,哪配有什麼正規名字?叫什麼寧都無所謂,這隻不過是主子為了更好使喚我們,而給我們定的稱呼,在家裏,娘喊我們大和二,區分叫誰。”
啟歎了口氣,還是給我解釋了下為何會有這般古怪的叫法。
我確實不知道現下具體是什麼時代,我和具體人的關係如何,不敢亂說,無奈之下,隻得含糊過去,於是深吸口氣道:“我到處是傷,這腦袋好像也受了創,好多事都記不得了,很多事又莫名其妙地留在了腦子裏。”
“回家先休息休息,待你傷好點,咱們再詳細說一說。”鵑歎了氣,搖了搖頭,不停抹淚。
一搖一停,好不容易捱回了住處,至少花費了一個多小時,這還是在我下來走路的情況下,要是還由啟來背,怕是天色黑完,也趕不回家裏。
沿途風光秀美,空氣清鮮,甚至還有股子甜味,倒是讓我頗為受用,想我前世在地球,就是受不了汙濁的大氣,到了築基,不得不提前羽化飛升,希圖僥幸,可是這天底下就沒有便宜的事,一下將我打了回來不說,還倒退了好多年,從20世紀來到了這具體年代不詳的時代。
剛到家門口,我再也堅持不住,一屁股癱倒在地,喘起了粗氣。媽的,養氣一級不要說走這點山路,即便跑上十個馬拉鬆,也不帶喘氣的。可是,剛剛附體的軀體,還沒有完全適應我的指揮,並且這具身體,就是泥人經不起雨打——本質太差,還被人打死過,光是理氣調血順經脈,就把我搞得不亦樂乎,當然會弄得很累。
說是家,其實就是一排窩棚中的一個,從這架勢來看,好像有點像河姆渡,該不會回到原始社會的石器時代吧?假如是,這生活怕是很不方便,但願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