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又是阿爺吃,他自己不動。這一睡就睡到燒起來為止。又冷又熱頭暈口渴其實都和“餓”有很大關係。打了一針退燒的,吃了楊波搞來的雞蛋瘦肉稀飯,阿喊又“活”了,說要回家,楊波死活不肯,說:你媽的!你害老子受了大半夜的罪這樣就要回去?!給我住兩天從頭到腳檢查檢查完沒事你再回!!
阿喊剛張了張嘴,話口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讓楊波截去了——你放心不下你阿爺吧,我替你安排、都替你安排好!行了吧?好好睡覺!!
阿喊給他瞪得不敢回嘴,乖乖躺好。還真住院住了兩天,把能檢查的都檢了,什麼事都沒,這才從裏頭脫了身。
現在想想,阿喊那一“病”說不定是這倆家夥的又一轉折呢……
阿喊從醫院裏回家以後,楊波還是天天來找他,不過沒拖著他去旅店——多少也知道“疼”人了。夠“體貼”了吧?
是夠“體貼”了。不過楊波那邊就慘烈了點兒——兩個禮拜啊!你當是那麼好熬的啊?!光靠以前那點“老本”光靠自個兒右手苦撐著!倆禮拜!
服了!不服都不行!
別跟別人比,別人能清心寡欲一年——楊波?肉食動物,倆禮拜夠要命的了!
忍到第二個禮拜的周末,這兩人又大晚上的一起出去。楊波手上拎了個袋子,裏麵裝了套衣服,走出阿喊家一段他就遞過去——喏,衣服!
喲喝!不送吃的?!
阿喊接過去,抿抿嘴說謝謝,多羞似的——那德性!真想這樣這樣那樣那樣……!!
想歸想,楊波還忍著,心裏默念:苦不苦,想想紅軍兩萬五……
走著走著不知怎麼就走到以前沒去旅店前常去的那個小窩棚那兒去了……
楊波站在那窩棚跟前,愣了半晌,一咬牙,說,我們回去。
走一半走不動了,回頭一看,阿喊垂了頭,伸出一隻手把他拽住了。
做什麼?
楊波問
……
阿喊答不上來,臉紅得能滴下血。
我問你做什麼……
楊波的聲音明顯不對,說的話也不對,你不早知道他拽你做什麼了麼?還問。還這樣問。那意思是——小混蛋……不是我不放你……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哦!!是你自己哦!!
阿喊把咬著的嘴唇鬆開,想說些什麼來“挽回”。不過來不及了,楊波咬牙切齒的過來,一把攥住他,拖進去——去你媽的“體貼”!倆禮拜老子已經是神仙了!!
第二十七章
看著這倆——誰都禁不住要想到青春上去——青春好哇!沒青春哪來的幹勁?!沒青春哪來的那股傻?!沒青春哪來這麼些彎彎繞繞的心思?!
所以,怪不得楊波。你也不能勸他少吃點兒,更不能說他:死崽子!你怎麼不為將來想?!沒房你連貓的地方都沒得兩人怎麼能長久?!
千萬不能說。說了,楊波這家夥隻會扭個頭向你——你媽的!老子這時不吃到將來老了想吃也吃不動了!明白嗎?!切!沒文化!
算了……
這兩人,怎麼也是半個兩廂情願了。
管那麼多幹嗎,再管該幫打鴛鴦了,順其自然罷。
流光催人老,空把襟懷悵。
誰都是時間裏一條遊魚,遊,遊來遊去一輩子就過去了,何不取個自在點兒的遊法?
這點其實楊波看的比阿喊清楚。也該,這家夥天生心眼兒多。配阿喊這種天生缺心眼的,也是他命裏造化了。不是麼,兩人裏總要有個不那麼“精”的,不然一起過日子整天互相算計多累得慌?
所以,楊波——你是幸福的,知道不?
雖然這幸福裏惆悵多得跟青魚身上的刺一樣,小,說不定哪個時候就要紮他一下,說疼嘛,它也不是很疼,可就讓他惱在心上。舉個小例子。有天楊波拿了把軟尺,量了阿喊的身高這圍那圍的,準備好了要找人給他做套西裝。量就量了罷,沒什麼大不了的,問題出就出在楊波他心血突然來潮,自個給自個量了一把。這下,壞了。
阿喊比楊波高了一厘米……
楊波臉黑了……
楊波把黑臉保持到阿喊從肉聯廠下班弄好家務事出來站他麵前,夠久……
然後,他們倆一起吃晚飯。別驚訝,這是從十天前開始的,楊波的餿注意,倆人一起餓著肚皮等著一起吃飯……
還到旅店去吃,叫老板備了張桌擺房間裏。
楊波每回都是趁阿喊張羅家務的功夫先把這邊布置好——小子舍得花錢,大魚大肉的準備上來,有時還準備點兒小酒(用心很明顯,想灌阿喊,灌他個七葷八素的再……)。
菜的格局麼,也挺明顯,好吃的放阿喊麵前,飯鍋也放阿喊麵前,隨吃隨喝。
那天就不是了。楊波的臉黑了一路,也不知道是天色暗啊還是阿喊這崽子壓根兒就不懂得察言觀色——總之是半點沒覺察出來。等進了門,坐下,開始吃飯了阿喊還是覺著風平浪靜的,根本沒看出來這會子肉啊魚啊全在楊波那邊,飯鍋也挪了位置。真正看出有“問題”,是他準備添第二碗飯的時候——你媽咧!吃那麼多!不許吃了!去洗澡!楊波衝他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