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遠這回有了反應,他抽了抽嘴角,居然在笑。
“笑什麼!”毫無預兆地,電擊器擊打在他的傷處,蘇遠頓時一陣顫唞。
他咬了咬牙,蒼白的臉毫無畏懼地看著三白眼,緩聲說:“麻煩你好好看一下事故報告。”
三白眼愣了一下,本不想理會,此時他旁邊的助手捅了捅他,把報告遞到他的手上,示意他過目。三白眼一把拿過來,大略看了一下,臉色忽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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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0927的罪狀是反抗管教,而且是監獄裏最暴力的薛管教。薛管教是負責處理新人的,所謂處理,就是好好挫挫這些剛進來的新人的自尊,訓練出他們的條件反射,就如同馬戲團的動物一樣,看到食物就興奮,看到懲罰就恐懼。
薛律是監獄裏公認的最沒有人性的管教,他把人當畜生,把他自己當馴獸師,隻要不違背那個人的意願,他就可以為所欲為,他非常享受摧毀一個人的過程。
而這次,這個馴獸師居然被揍成了腦震蕩,就是被眼前這個新人揍的。事實上,蘇遠再怎麼也不是薛管教的對手,隻不過他不是徒手對抗的,他用了武器——門把手。他扛著薛管教所有的踢打,頭上的,臉上的,肚子上的,他全都扛下來,然後把薛管教推到門邊,用盡全力把他的腦袋往上麵猛磕。
當時半昏迷的薛管教放了狠話,他說:“那個人不會放過你的,你完了!”
蘇遠擦掉嘴邊溢出的血漿,語氣淡淡:“那個人來了也一樣,一樣腦震蕩。”
三白眼樂了,這麼囂張的話也敢說,這個人真的是瘋了。
蘇遠第一次進這個內審室,是因為他和他的牢友起了爭執,把牢友的床給踹散了,損害公物罪;第二次是在食堂,有人搶他的飯,他揍了那個人,然後被一群人揍,擾亂監獄安全罪;這一次,他把薛管教打成腦震蕩,不過他真正的罪名不是惡意傷人,而是挑釁權威。他說的那句話,在這地方,就是重罪。
電擊器擊打在蘇遠的身體上,劇烈的疼痛使他的肌肉產生痙攣,汗水順著肌理上的紋路滾落下來,反射著它主人的隱忍和痛苦。
電擊是這裏最尋常的懲罰,它造成受罰者神經係統的紊亂,其痛苦是很深刻,而且很值得回味的。三白眼喜歡電一次停一會兒,讓犯人好好感受一下那種連脊髓都在戰栗的疼痛,然後再電一次再停一會兒。
玩了好幾次,蘇遠連哼都沒力氣哼了,三白眼突然丟下電擊器,猙獰道:“嘁,好沒意思。再加幾個檔就會對你的髒器造成不可修複地損傷,那就沒得玩了。而且你前兩次也是受的這種折磨吧,我看你都適應了,是不是覺得沒什麼挑戰性?”
蘇遠不答,他在熬。他想的是,再痛苦也不過是這一會兒了,熬過去,那就仍是漫無止境的無聊的監禁,熬不過去,那就是徹底的解脫了,無論怎樣,對他來說都是好的。
反正他什麼也沒有了,反正他已經肮髒至此,反正他的整個世界都已經坍塌,幹脆破罐子破摔吧。
三白眼對他的沒反應早就習以為常,他對助手說了幾句囑咐,助手看著他麵有難色。他說:“沒事,照我說的做,那個人不會在意的,隻要之後清理幹淨就行了。”
助手領命出去。
“知道他去拿什麼了嗎?”三白眼坐到桌子上,隨手翻著上麵的紙張,心情很好地自言自語,“我一直覺得吧,電視裏放的那些最古老的刑法是最爽快的,鞭刑,劓刑,烙刑……都是見血的,見血的才過癮。雖然那個人不太喜歡,不過他也沒說過不準用是不是?隻要我處理幹淨,他就不會怪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