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毀。
蘇遠飛在天上,眼睜睜地看著這裏坍塌。
那座關押了他那麼久的牢籠,仿佛慢鏡頭一樣,在他瞪大的瞳孔中,轟然倒下。
意識到的時候,蘇遠發現自己正被兩個人按壓在座位上。
他聽見自己的喉嚨裏發出聲嘶力竭的呐喊,那一聲呐喊被撕碎在直升機的嘈雜聲中。
他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地方會讓自己如此不舍。
他不知道為什麼有種悲傷洶湧而來,沉重得讓他快要窒息。
他不知道為什麼眼中的淚水瘋了一樣滾落,無論如何也止不住。
不是自由了嗎?為什麼,會這麼絕望?
*******
“逸清,那時候阿飛對你說了什麼?為什麼你在笑呢?”
“他啊,他沒有對我說什麼,他隻是在唱歌。”
“唱歌?”
“嗯,就是那首他最喜歡的歌。哦不,是他最喜歡唱給我聽的歌。”
懂不懂愛,哭不哭海……不許哭,不能輸了全部……說不出的滿足,這一生的顛覆……
懂不懂愛,哭不哭海。還有一句話沒說,我把它埋在山穀,沉默開滿的旅途,它卻陪著我,說了一路。
“那句話,他陪著我,說了一路。”
李逸清輕輕地哼唱,用他最美好的微笑,笑著流淚,以此為奠。
獻給他們每一個人,坍塌的世界。
第59章 諸神的黃昏
“鬱辰!!!”
廢墟之上,鬱辰的耳邊始終回蕩著這一聲呼喊。說來諷刺,在監獄坍塌後,在他和慈悲之柱蒙受了難以估量的損失後,他卻隻聽見這一聲被各種混亂扯碎的呼喊。
他甚至還鬼使神差地抬頭去看,用目光去追逐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直到那架搭載著叛逃者的直升機漸漸遠去,帶著毫無留戀的決然。
……
幾日後。監獄廢墟幾裏外的大樓。
手中的牛奶杯已經空了,透明玻璃上留下一層層的白色痕跡。鬱辰放下杯子,長舒了一口氣,從那種沉悶不堪的記憶裏抽回思緒。
提筆在桌子上的文件末尾簽上名字,他叫來阮輝,把簽署過的文件遞給他:“照這個上麵的要求處理。”
阮輝低頭看了幾眼,猶豫道:“真要追緝蘇遠?老大,他……”被鬱辰的目光掃到,阮輝識趣地把即將出口的話換了個說法,“我的意思是,蘇遠現在應該身在和諧之柱那裏吧?我們恐怕不太好動他。”
“不會的,他絕對不會留在和諧之柱那裏。”鬱辰篤定地說,“把傅李個個交給和諧,借以中止伊藤康夫在核電站內的手腳,這不過是他順手做的事情,他決不會趁此向和諧邀功。他真正的目的是逃離諦的控製,所以任何與諦有關的事物他都會躲得遠遠的。隻要他逃,我們就能抓住他。”
“老大,他畢竟也曾是我們的同伴,趕盡殺絕的話是不是……”阮輝做著最後的爭取。
“你什麼時候這麼多嘴了?”鬱辰皺眉,顯得很不耐煩,“他毀了監獄,你親眼看見的,我們的人死傷那麼多,甚至連我們也差點栽在他手上,你還想替他說情?”
阮輝閉嘴了。由於那次突如其來的交火,監獄元氣大傷,如今的規模已不如當初的十分之一。死傷囚犯們的統計數據還沒有出來,建築、人力、守備等等也都遭受巨大損失,這一段時間監獄的財務簡直捉襟見肘。如果不是鬱辰坐鎮,從慈悲之柱那裏盤剝了一些借款,又把原本另有他用的大樓挪為臨時監獄,他們恐怕全都要散夥了。
的確,他沒有任何替蘇遠脫罪的理由。
“行了,你出去吧。”打發了阮輝,鬱辰捏捏睛明穴,起身去給自己倒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