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病房裏,低著頭看向還處於昏迷狀態的岑逸,耳朵裏聽著汪以翔的敘述,鼻息間聞著醫院裏特有的消毒酒精的味道,始終不發一語。
“當初我把小逸交給你的時候說了什麼?就算你忘了,這五年來每次你問他病情的時候,我來來去去叮囑過的總不會也給忘了?再不濟,當初醫生的診斷報告我總該傳真給你過,難道你不認字麼?還是你覺得那些醫生的話是在放屁?
“你和他跑去澳洲注冊前,你在電話裏答應過,說你會陪著他一起抵抗憂鬱症,你說你會小心注意他病情的變化,你說你會避免一切可能引發他病發的事情。可結果呢?X城鋪天蓋地都是你和那個所謂初戀情人複合的新聞!而你在這個關鍵時刻居然還毫無所覺?
“顧永梵,你真的有照顧好他麼?你真的有這個能力這個責任這個時間照顧好他麼?”
“我……”顧永梵張開嘴動了幾下,卻無力辯解,看著汪以翔憤怒的雙眼,他深深覺得自己的失敗和無奈,“是我的錯,我沒能照顧好他。”
“我會帶他回美國治療,這一次我絕對不會把他留在你身邊。”汪以翔向來紳士的笑容不複存在,他此刻的堅決,出於後悔更出於心痛。
“好。”顧永梵平靜的答覆讓汪以翔訝異。
“你肯?”
“我陪他一起去美國。”
“你瘋了?你的全國巡回演唱會才進行到一半,你能脫身?”
“我會和事務所解約。”
“你要退出娛樂圈?”
“是。”
“你還是那麼任性!”汪以翔隻覺得自己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你認為小逸醒了後會同意你這荒謬的決定?你覺得他這五年默默無聞地和你在一起是為了什麼?他放棄百老彙放棄他的夢想是為了誰?你現在居然說退出就退出?你想過他的感受麼?你顧慮過他的病麼?你是在讓他所有的付出都化為零後,還讓他覺得欠你的!”
“我隻是不想離開他,從現在開始,一分一秒都不想離開他。”顧永梵暗啞著聲音,一臉的疲態下隱藏不住一雙瑩瑩發光的眼睛,而他的視線自始至終都隻落在床上那個人身上。
“你太自私了。”
“翔,我真的愛他。”
汪以翔看著這樣憔悴不堪的顧永梵,竟不知道能再說些什麼。他知道此刻最痛苦的人,莫過於眼前這個低垂著頭緊握著拳的男人。
他本是驕傲而人傾全城,就像岑逸說的,他是屬於舞台的王,有最耀眼的靈魂和最奪目的光彩。可這樣一個男人,卻在愛情中將自己卑微成一個自私的傻子,隻知道不顧一切地抓緊他愛著的人,即使失去所有也不願意放手。
岑逸醒來的時候,天才微微發亮。
刺鼻的藥水味和手腕間莫名的疼痛讓他有些恍然,直到徹底清醒過來,明白自己正身處醫院,他才悠悠地歎出一口長氣。自殺了,他為自己無可救藥的憂鬱症感到厭煩。轉過頭他看到了坐在病床邊、枕著床沿睡覺的顧永梵。
“永梵。”他喚他,不過輕輕一聲,對方就突然睜開了雙眼坐直身體。
“你醒了?”顧永梵先是吃驚,隨後便陷入失而複得的狂喜,跟個孩子似的拉著岑逸的手卻不說話,隻是傻傻地咧開嘴笑著。
“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岑逸抱歉的一笑,因為失血過多而顯得蒼白的臉龐有些尷尬。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沒能陪在你身邊,對不起。”顧永梵伸出手撫摸著岑逸冒出胡渣的下巴,眼角泛起難言的酸澀:“小逸,我陪你去美國看病好不好?”
“不好。”岑逸別過臉躲開了顧永梵的手指,“你先讓我靜一下,其他的以後再說。”
“好。”顧永梵站起身走到窗邊,拉緊了窗簾間的縫隙,說:“現在還早,你再睡一會。”
“你該回家了。”岑逸看著落寞的顧永梵,心疼卻無從勸慰。
“我陪你。”顧永梵重新坐在床邊的凳子上。
“你明天還有通告。”對於顧永梵的工作,岑逸向來清楚明白。
“全推了。公司放我一個星期大假,對外宣稱我身體不適所以靜休一個星期。演唱會第二彈的時間也延後了。所以,這個星期我隻會賴在你身邊,你趕都趕不走。”
“我會被你煩死的。”岑逸故意露出嫌棄的表情。
“你就認命吧,老婆!”
“那你去沙發上睡會兒,這板凳硬。”
“不要,我要在這裏看著你。”顧永梵撒嬌的本事從來不需要練習,“我老婆這麼帥,我都好幾天沒看到了,不看個夠本怎麼睡得著。”
“都不知道是說你皮厚還是皮癢!”
“嘿嘿,等你傷口好了,你愛怎麼揍都行,我不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