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好?”
“我是模範老公,任打任怨!”
“真沒看出來。”岑逸瞥了顧永梵一眼。
“老婆乖,先睡覺,醒了我給你買香噴噴的早飯。等我們把身體養壯了,再回家滾床單。”
“顧永梵!”岑逸垮下臉看著沒個正經的顧永梵,還被握在對方手裏的手指頭張開來,狠狠反捏了下,“小心我真揍你!”
看著岑逸重新閉上眼,顧永梵原本掛在臉上的笑容立刻隱沒回嘴角。
岑逸的一聲“對不起”徹底打碎了他原本的堅強,像是有把火在心裏燒,燒得他疼,卻無處可逃。到底他要怎樣做,才能解開牢固在岑逸心裏的不安和小心翼翼?到底他要怎樣做,才能減輕岑逸哪怕一分的病症?
他從沒有一刻覺得自己是這樣無用,明明是願意付上所有的,可卻一點力都使不上。顧永梵,也許這就是你的報應,報應你當年的殘忍和遲鈍,報應你當年的輕狂和高傲。他心裏這麼想著,恨自己、同時也替岑逸疼著,終是恨到疼到掉下了淚,一發不可收拾。
岑逸感覺到滴淌在自己手背上的淚水,滾燙而炙熱,一顆兩顆三顆,分外凝重,像是砸在他心窩裏,沈得讓人無法負擔。
但他不敢睜開眼去看一眼這樣的顧永梵,在他心裏,這個男人永遠都還是當初第一次遇見時般,好強的驕傲的閃閃發光的,不該是如今這樣,為了他岑逸落得如此狼狽。
“翔,我想離開X城。”岑逸說這話的時候正低著頭,微微顫唞的睫毛下,看不清那雙漆黑的眼睛裏究竟藏了些什麼。
“跟我去美國?”汪以翔停下手中剝了一半的橙子,抬起頭。
“嗯。你說過那裏有比國內更專業的心理醫生,我想去試試。”
“那顧永梵怎麼辦?他一定會跟去。”\思\兔\網\
“不要告訴他。”
“什麼意思?”汪以翔隱隱感覺到了異樣。
“我偷偷跟你走,不要告訴他。”岑逸下意識地咬著嘴唇。
“他會瘋掉的。”汪以翔並不覺得自己是誇大事實。
“我知道,我有辦法讓他不要來找我。”
“你們是注冊的夫夫。這樣丟下他一個人說走就走,真的可以麼?”
“我又不是要和他離婚,我隻是想先把自己的病治好。”岑逸看著自己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又道:“當然,如果他因為長期分居想跟我離婚的話,也是可以的。我不想拖累他,真的。”
汪以翔看著依舊低著頭坐在病床上的岑逸,思考了會,才答應下來:“好,我去辦。”
“謝謝。我的證件還有護照都在家裏,我給你鑰匙,你等到下周就可以去取了。那時候他要上通告,不常在家。”
“小逸,你是不是自始至終都沒信過他?不然你不會說剛才的話。因為照我現在對他的了解,他就算等你等到死,都不會想要跟你離婚。”
“人是會變的。”岑逸平靜地一字一句說,“就像當年他那麼愛木曉晨,可木曉晨和他分手了,離開了,他才愛上我。現在也一樣,如果我走了,他也可能重新愛上木曉晨。試想一下,如果這次你沒有及時回來,那我現在已經死了,難道他的生活就不繼續了?這世上不是誰沒了誰就活不下去的。”
“你太消極了。”
“翔,我真的累了。”岑逸忽然仰起頭閉上眼:“我不想再有第二次第三次自殺,也不想每次在醫院醒來的時候就看到永梵紅著眼守著我,更不想他一麵對我耍嘴皮一麵卻背著我偷偷掉眼淚。相愛是幸福的,不該是我和他這樣的。”
“我懂你的意思。”汪以翔站起身拍拍岑逸的肩膀,“如果你病好了,會回來找他麼?”
“以後的事,誰知道呢。”
憂鬱症就是一種絕症,根本沒有絕對的痊愈。岑逸心裏明白,卻也殷殷期盼著,當自己可以回到X城回到顧永梵身邊的時候,一切可以好起來。
“小逸,要吃蘋果麼?”、“小逸,要吃香蕉麼?”、“小逸,要吃橙子麼?”、“小逸……”
岑逸終於抬起頭掃了眼坐在身邊的人,沒好氣道:“顧永梵,你養豬啊,我剛吃好中飯,還被你硬塞了一個水果布丁,你現在還讓我吃水果?”
“可是,多攝取維生素對身體好。”顧永梵奮戰在水果堆中,最後終於挑出一顆紅亮亮的小蘋果,熱烈的眼神像極了等待主人表揚的金毛犬。
“我吃不下。”岑逸瞪了顧永梵一眼,又補上句:“不要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我,我吃不下就是吃不下!”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