涇陽侯十分意外,竟然會出這麽一樁事?皇帝不是對他兒子很好麽?然而緊接著,他就開始在心裏埋怨兒子了。
他很早以前,就告誡過兒子,每日按時到翰林院去點卯當值,不要總想著兒女情長,男子漢得有男子漢的樣子。
可兒子並不如他的意,他也懶得管。這次恐怕是被人告發到皇帝麵前了。
知道兒子做的不對,心裏也責怪兒子,但是涇陽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兒子去嶺南。——在他看來,那無異於送死。
涇陽侯狠狠訓斥了兒子一頓,末了,又放軟了聲音安慰他。不知道能不能勸皇上改變主意,但他總得想法子試一試。
宋愈略微放了些心,希望父親出麵一切都會好轉吧。
夜裏,涇陽侯回房,將此事說與妻子聽,感嘆兒子不爭氣。
林樾蓉也是訝異非常,心神不寧。一時反應不過來。怎麽會這樣?皇上怎麽會下這樣的命令?
還是丈夫撫摸著她已經顯形的小腹,她才回過神來。
涇陽侯嘆道:“咱們的孩子,一定好好教導。”
林樾蓉楞了一楞,心緒複雜,是因為她重生了的緣故嗎?所以一切都跟上輩子不一樣了?有好事,也有不好的事。
她的心不在焉落在涇陽侯眼中,就另有一些意思了。
涇陽侯很快去求了皇帝,他在皇帝麵前,很有幾分麵子。
他隻說自己妻子早逝,他忙於政務,對孩子疏於管教,才導致兒子做出這等事來。他願意代兒子受罰,前去嶺南。
一字一句,讓人動容。
皇帝見他此番為了兒子,幾乎都要落淚了。心說父心拳拳,不外乎此。且涇陽侯在朝中權勢不小,皇帝不可能讓他代子受過,少不得要賣他一個麵子。隻是這涇陽侯也得拿出些誠意來。
在涇陽侯的哀求下,皇帝最終同意不讓宋愈去嶺南了。但是,這翰林院編修宋愈是做不成了。
“小宋探花不是厭煩翰林院麽?那就別去了。去,做點實事。他天天告病假,身體不好,那就去江南療養好了。江浙之地最是養人。這回,宋卿不擔心了吧?”
皇帝退了一步,江南雖然也遠離京城,但比起嶺南,不知強了多少,至少是安全的。
涇陽侯連忙謝恩。這結果,他已經很滿意了。
然而宋愈得到消息後,並沒有多開心。有什麽區別呢?還是遠離京城啊!
不行,他不能他若走了,他跟令儀就真的一點可能就沒了。
可他也不能請父親再去求情。恐怕在父親眼裏這就很好了。而且阿蓉又有了身孕,父親即將有新孩子,又能真正為他做到哪一步呢?
他迫切地想見到令儀,很想很想。
而此刻,周暄正在自家跟路征說話呢。今日是嫂嫂路隨玉的生辰。
路隨玉本來說自己不是整數生兒,沒必要辦。周暘拗不過她,就隨她去了。也就是擺了一桌酒,一家人樂嗬樂嗬。
周暄給嫂子繡了一幅小插屏。路隨玉含笑接了。
不多時,路征上門為姐姐做壽。
周暄下意識就要回房間去。前幾日的羞澀與尷尬她還記得,現在想想臉上還發燙呢。而且,兩人名分定下後,每次路征來周家,母親總示意她回避。她想著這回也不例外。
路征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
楊氏卻道:“暄兒先坐著吧。這才吃了幾口,就要回房了?”
周暄一呆,繼而一喜。她嗯了一聲,重又坐下,拿眼睛瞅著路征。
路征回之一笑,轉而沖姐姐施了一禮,祝姐姐歲歲康健,事事順心。他送給姐姐的是一盒玉製的棋子。——路隨玉自幼好棋。
路隨玉眼眶微紅,路征一直記得她的生辰,跟著舟山先生在外的那幾年,也是早早備下了禮品,托人帶回。
她倒也不在乎禮物是什麽,難得的是弟弟的心。他們雖然不是同胞姐弟,弟弟卻委實沒有外心。
楊氏又對路征道:“征兒也坐下吃些吧,都是一家人,不必見外。”
有下人加了位置,路征凈了手,從善如流坐了。——他來時已在家中用過餐飯,但是又不想失去一個與周暄近距離接觸的機會。
周家人口簡單,一家人一起用餐時所用的桌子也不算很大。
路征一擡頭就能看見周暄,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臉頰紅撲撲的。他很想去碰一碰,看是不是像自己想的那樣熱,那樣軟。
這兩人眉來眼去,又怎能逃得過楊氏等人的眼睛?
楊氏又好氣又好笑。這還在她眼皮子底下呢,就你瞅著我臉紅,我看著你傻笑了。若不是她在一旁看著,還不知道要怎樣呢。
不過,楊氏到底是心疼女兒的。他們都能看出來,這兩人彼此有意,而且又有皇上賜婚,名正言順,即使稍微親近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隻是,楊氏擔心他們過於親密,又怕外人閑話,才看著他們,不讓他們頻繁接觸。
今日是阿玉生辰,也不用太拘著他們了。楊氏心裏也清楚,這倆孩子都是知道分寸的。更何況,她想多留暄兒幾年,總不能一直嚴禁他們見麵。明明身份沒定時,他們還能說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