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段(1 / 3)

連榮不自覺地抖了抖,一個小太監討好地湊上前來:"連公公,今晚可當值?"

連榮搖頭笑啐道:"小猴崽子,又想騙錢了?"

小太監笑嘻嘻:"連公公哪兒的話,今晚和小桂子他們約好了,還叫了幾名侍衛大哥,就差連公公一個!"

連榮覺得自己毫無心情,拒絕道:"今晚潘公公交代了別的事,你們自己耍樂子吧!小心點,萬一被外人知道你們聚賭,那可不得了!"

那小太監有些失望,焉焉道:"放心,誰還管這搭子閑事?連公公既然有事,那就下次吧!"說完,對著連榮一揖,撒腿跑得不見影。

連榮歇了值,慢慢向自己的住處走去,太陽早已落了山,宮裏燈火通明,照得玉石鋪就的小路明晃晃的。連榮想著晚膳必定已經送到了,腹中確實添了幾分饑餓,不由加快了腳步。

太監住的地方一向不會很熱鬧,便是聚賭之類也是到禁衛軍的休息處,連榮瞧著黑漆漆的院子,歎了口氣,往自己房間走去。

屋子裏烏七麻黑,伸手不見五指,連榮好不容易摸到了油燈,點了火上了罩子,火苗一閃一閃,照亮屋內各個角落。

一瞬間,連榮以為自己走錯了房間,屋子裏多了五個人,一人坐在床沿邊,另四個人站在一旁,其中兩人手中拿著粗大的棍棒。連榮認出坐著的人正是敬事房的大太監連福,也是自己一進宮便認下的幹爹,連忙上前施禮:"幹爹,這會兒怎會在兒子房裏?"

連福的語調冰冰冷:"連榮,你叫誰幹爹呢?"太監變了音的嗓子說不出的詭異陰森。

連榮有些呆愣,回過神後"撲通"跪倒在地:"幹爹,您老比兒子的親娘老子還親,怎地不認兒子了?"

連福仍舊鬼氣森森:"連榮,你淄眾聚賭,敗壞宮內風氣,影響皇家聲望。這等大罪,不可饒恕!來呀,給咱家亂棍打死!"

站著的四人立時上前,兩人將連榮踢翻在地死死壓住,另兩人舉棍便要打下。

連榮大驚,嘶聲道:"公公,聚賭之事實與奴才無幹哪,奴才素來不好賭,為何無辜賴我?再說,便是賭了,這宮裏何人不賭,怎地罰我一人?"

連福尖尖的嗓音響得人通體生寒:"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這抓人嘛,自然是抓領頭聚賭的!給咱家狠狠地打,上頭說了,打死為止!"

"啪"地一聲棍棒夾著破碎的衣物抬了起來,連榮慘叫出聲,雙手忍不住在地上亂劃:"公公,連榮死則死矣,卻不願死得糊裏糊塗,公公好歹告訴我,為什麽要將連榮置於死地?"

連福並未答話,棍楱擊落人體沈悶的響隔斷了一切聲音,鮮血橫流,連榮嘴邊血沫翻滾,漸漸模糊的視線中仿佛瞧見了連福的嘴一張一合,卻是什麽也不曾聽見。

意識慢慢渙散開來,迷蒙中,太子太傅白衣飄飄、風姿若仙,明麗的雙眼瞧向自己,帶著憐愛,似是在說:可憐的孩子......

扣著地的手張開伸出,想要抓住那片雪白的衣角,視野卻漸漸黑了下去,棍楱的聲音聽不見了,便連那鑽心的痛也感覺不到了,連榮微微勾起嘴角:我隻想做您的仆役!天不隨人願哪......

連福瞧著躺在地上的連榮一動不動,揮手製止了行刑者繼續用刑。起身走到連榮身邊,彎下腰,十指探向鼻尖,冷冷道:"不用打了,他已經死了!你們回去複命吧!"

四名打手很快出了門,連福腳一軟,跌坐在逐漸冰冷的屍身邊,顫唞的手抹去年青的臉龐上縱橫交錯的血汙,露出清秀的麵容。兩行混濁的老淚順著腮邊的深勾滑落下來:孩子啊,這深宮內院,有些話是不能說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