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段(1 / 3)

小臉更顯鮮豔,長睫微閃,圓圓的大眼睛清徹明亮......眼前驀然一花,竟似看到了血色彌漫......心頭一凜,神色忽地嚴厲,沈聲道:"小樂,你一定要記住師父的話,千萬不可讓人發現你我二人的關係!若是有第三人知道了,師父便將你逐出師門!"

孩子嚇了一跳,何曾見過師父這般疾言厲色的模樣,連忙從踏板上起身,雙膝跪地:"師父,我一定記住您的話!你別逐我......嗚......"哽咽出聲。他雖不明白師父為什麽忽然講這些話,卻明白以師父的脾氣,必定不會無故恐嚇!

蔚綰拉起卓樂,示意他坐到對麵,緩緩道:"你隻要聽我的話,為師自然不會逐你......"聲音逐漸低沈:"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卓樂眼睛紅紅的,瞧著師父清俊的麵容,死命地點了點頭。

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

獨立小亭風滿袖,無邊絲雨細如愁。蔚綰立在湖心亭,瞧著湖水灰蒙蒙地,失卻了往日的鱗波耀眼,隻一層一層有氣無力地揚出些微白白的浪花。遠處垂楊嫋嫋,水氣氤氳,總是一片淒迷意。

潘海遠遠瞧著太子太傅立在亭中,腰背挺直,白衣勝雪,微露的側臉若玉胎初成,風雨斜灑,一片袖角竟是濕的,軟踏踏地垂掛著,太傅凝目遠望,猶自不覺。

潘海進了亭,將傘交給隨侍的小太監,吩咐他退出亭外,自己走到蔚綰身邊,施禮道:"太傅!"

蔚綰緩緩轉過身來,麵容冷峻,眼神帶著幾分刺骨之意,語氣平緩:"潘海,你是宮中老人,昨日之事必定是清楚的!"

老太監心裏一格登,頓時明白蔚綰找他的原因。今日皇帝上朝,他並未跟了去,卻由昨夜剛剛調來太極殿的劉柱去了,那劉柱本是東宮太監總管,在方炫還是太子的時候,便伺候著方炫,乃是皇帝的心腹之人。

潘海兀自想著昨夜之事,他半夜裏偷偷去了連榮住處,瞧見連福在連榮房裏挖著坑,心頭酸酸地不是個滋味,幫著連福將連榮屍身埋在房裏,填平土,兩個老太監已是老淚縱橫。

正呆呆坐著,忽聽得外頭有人通稟,隻說永安宮蔚太傅有事請教總管公公,煩公公到錦湖湖心亭去一趟。潘海心下忐忑:難道太傅已經知道了連榮的事?一路小跑隨著通傳的小太監趕了過來。

蔚綰的問話戮中了潘海的心事,胸口翻攪得難受,想著那個年輕人清秀的外貌,總是沈默的性子,明亮溫和的雙眼,隻一夕間便永遠埋在了泥土中,再也不能見著了......鼻尖的水氣似是都凝聚了起來,老太監覺得有些呼吸不順。

太傅的目光疏無暖意,死死盯著潘海。但見老太監頭發灰白,垂落的雙手微微顫唞,鼻翼翕動,麵容帶上了幾分愁苦之意,臉上的皺紋深深溢起,這等陰冷的天氣,額角竟有汗珠一粒粒崩將出來。心下一軟,語調平和了幾分:"連榮身後事如何處理的?"

潘海不敢隱瞞:"昨夜奴才與連福將他埋在了他自己的房裏!"

蔚綰點點頭,目中閃過一絲痛楚之色,額爾又道:"他因何而死,我心裏略知幾分!潘公公,陛下下朝後,你去通稟一聲,便說蔚綰以太子太傅的身份,請陛下至永安一聚!"想了想,歎了口氣:"罷罷罷,你隻悄悄說給陛下一人知道便可!"

老太監忙不迭點頭行禮:"奴才明白!太傅......"

蔚綰回身複又望向蒼茫湖麵:"怎麽?"

潘海斟詞酌句:"太傅多加保重,連榮這孩子命薄,著實是可惜了!可太傅還是要多多念著自己,不要太過傷神!"

太子太傅靜靜地望著遠處水天一線,嘴角一抹彎月似嘲似諷:"傷神麽?便不是他,我又能為誰傷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