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段(3 / 3)

“那麼一點紅呢?還活著麼?”蘇蓉蓉接口問道,“你沒有問他麼?或者他不會告訴你?”

“一點紅永在人心中,生與死都已不重要了。”楚留香陪著她慢慢地走回船去,“來過,活過,愛過,就算離去也沒什麼遺憾。”

那和尚別了楚留香徑直前去,走了一柱香時,才停下來,柳蔭中泊著一隻小小的輕舟。和尚挑開簾子走了進去,一麵脫下竹笠,微光中映出一張絕美的臉。

在艙中坐下,他緩緩道:“你可知道我遇到誰了?我遇到楚留香,三年來我知道他一直在找我,天峰是他好朋友,他一定要為他討一個公道。”

“可是,他沒有,他隻是告訴我,天峰死前原諒了我,而且表達了歉意,那也許是他一廂情願說出來的話,但我還是選擇相信他,你說我做得對不對?”

沒有人回答,他從茶爐上拿過煎著的藥,傾入一隻碗中,象是在與一個多年的朋友在交談。

“我告訴他不要再找了,這世上再也沒有無花這個人,花非花,我非我,我不過是一個無名的和尚,每日每夜在佛前懺悔,隻要佛能讓我補償你所受的一切磨難就感激不盡了。”

仍是沒有人回答。孤燈照著艙中一角躺著的一個人,那是個清秀的青年,隻是臉色蒼白如蠟,他靜靜地躺著,沒有半點回應,象是沉睡在一個綿長的夢裏。

和尚自案上取了碗藥,細細吹涼,一手托起這人靠在他臂間,一手持銀匙,將藥小心地一口口喂下。

收拾已畢,和尚讓他平躺下,仔細蓋上被子,這才坐到案前,案上放著一張琴。

他自懷中掏出幾張紙,“這是我替村民交官稅的憑證,你瞧,附近幾個鎮子都交了,明天,我們再去另外幾個鎮。若是我根本不會管這些事,但我知道你若醒來或許會管,所以,我替你做了。”伸手,將紙在燈上燒著,眨眼間,幾張帶著火焰的紙就如蝶翼般飄落下來。

拂去殘灰,他在案前坐下,“一直以來我都不再彈琴的,但你若想聽,我就彈給你聽。”伸手,修長的手佛在琴弦上拂過,一串靈動的琴聲便在艙中響起。

楚留香與蘇蓉蓉已回到船上,蘇蓉蓉忽然道:“楚大哥,你聽——”

側耳聽去,隻聽一曲琴聲遠遠傳來,宛如清泉在白石上潺潺流過,清涼宜人、沁人心脾,說不出的空靈蘊秀,讓兩人都聽得入迷。可再聽去,又若有若無,隻有風聲雨滴、浪湧柳堤。

半晌,蘇蓉蓉道:“楚大哥,你說,是無花在彈琴麼?”

楚留香淡淡道:“無花已不存在,隻是一位世外高人在彈奏。我們能聽到此曲也是因緣,還是靜靜地聽吧。”

蘇蓉蓉不語,拿起茶壺替他杯中續了水,吩咐船家掉頭,向湖中駛去。

輕舟中,和尚還在專注地彈著琴,那青年靜靜地安睡著,雙眼緊合著,隻見長睫如羽。

不知何時,那青年蒼白的嘴角似乎浮起一絲微笑來,似有若無,隻是他還未醒。夜未央,夢尚酣,過去的已都過去,明天還是會來,有明天,就有希望。

琴聲依舊,宛如低回,如泣如訴,飛入風中,無處可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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