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蘇蓉蓉低下頭去,聲音忽然低得聽不見,“並不是很悶。”
半晌,卻見楚留香沒有出聲,正遲疑間,忽見他轉過身來,急促說道:“蓉蓉,你看那個人——”
蘇蓉蓉走到窗前,隻見岸上柳蔭夾道的白石路上,一個人遠遠走來,那人披蓑戴笠,穿著僧衣芒鞋,不過是個路過的和尚。蘇蓉蓉瞧不出所以,淡淡道:“怎麼了,楚大哥,你瞧出什麼不對嗎?”
楚留香道:“蓉蓉,你沒見他走路的樣子很怪麼?他的步子太輕,看上去是一位高手,輕功已入化境。隻是這世上有幾人有如此高深的道行?還有,這背影…我要會會他。”說時一個起落便掠出去,象一片樹葉無聲地飄落在白石小道上。
那和尚隻覺微風過耳,抬眼時,麵前已多了個人,夜風中衣袂飄飛,舉手投足間的瀟灑仍是世上罕見,垂眼雙手合什道:“阿彌陀佛,施主有事麼?”
他的臉隱在竹笠的陰影之下,楚留香看不清楚,“大師象在下的一位故人,所以前來問訊。”
“貧僧沒有朋友,施主認錯人了。”那和尚淡淡道,抬腳要走,楚留香卻又攔住,笑道:“在下與大師相見也是因緣注定,不如到在下船上一敘?”
“不必了,”和尚搖頭,“貧僧無話可說。”
“大師看起來很忙,連說句話的工夫也沒有麼?”楚留香瞧他一眼,怎奈四周太暗,他的臉又隱在竹笠中,看不分明。“還是,不敢與在下說話,隻恐泄漏了天機?”
“過去的已過去,未來還沒有來,世上根本沒有天機,”那和尚抬眼,暗夜中隻見他目光灼灼,“貧僧有什麼可怕?”
楚留香隻想旁敲側擊,從他話中找到端倪,然而他滴水不漏,隻得話峰一轉,單刀直入:“在下見大師風姿卓絕,極象三年前在下一位故人,不知大師可曾聽說過無花這個人?”
見和尚沉默不語,楚留香又道:“這個人住在虛無縹緲宮中,武功蓋絕江湖,更兼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還有一手好廚藝。他名叫無花,心中自有靈花千萬。”
“無花不是花,花非花,我非我。”這和尚淡淡道,“施主何必再問?”
“若你見到無花,請轉告他一句話,”楚留香瞧著他的眼睛,“天峰大師去世前留下一句話,他說,他不怪無花,是他把他逼得太緊,在他練成絕世武功時也失去了許多快樂。”
那和尚沉默片刻,合什道:“我若遇見,會轉告的。也煩請施主不要再尋找無花了,這世上早已沒有了無花。”
鍾聲遠遠傳來,清幽的鍾聲在暗夜裏聽起來悠遠、空靈,是靈隱寺的暮鍾。
“敢問大師可是在這寺中參禪?”
“雲在青天水在瓶,綠水青山皆是佛法大意,參禪又何必定在要寺中?”
楚留香唇邊浮起一絲笑意,“雲遊天下也可普渡眾生,在下明白了。”
和尚再一稽首,便要別去,楚留香追上幾步:“在下還有一個不情之請,請大師告訴在下另一位朋友的下落,中原一點紅可還在人間?”
那和尚的背影分明地一頓,並未回頭,“在與不在有什麼區別,生或者死也不重要,隻要,他永在人心中就好。”
楚留香怔忡間,這和尚衣袂飄飄,早去得遠了,片刻,就溶化在夜色中。
蘇蓉蓉打著傘走來,“楚大哥,他是無花麼?這背影似曾相識。”
“這世上早已沒有無花了,”楚留香一笑,“無花不是花,隻是虛花。他終於悟到了很多…”
“你怎麼不找到他,還天峰大師一個公道?”蘇蓉蓉覺得奇怪,“這三年來你不是一直都在找他麼?”
“公道自在人心,”楚留香接過傘,“相信他早已明白,所以,我不會再找無花了。”⑥思⑥兔⑥網⑥文⑥檔⑥共⑥享⑥與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