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愁飛一甩手,將戚少商的手拂開,笑道:“原來是雷大小姐。年餘不見,雷大小姐是嬌豔猶勝往昔啊。當真是曖玉含春,靜香依影,在下倒好生羨慕那狄飛驚的豔福啊。”
雷純臉色白如霜雪,道:“你沒死?”
白愁飛道:“現在陽光正烈,雷大小姐可往我腳下看看,看我有沒有影子?”
雷純冷笑道:“好,好!這倒真是老天不開眼了!你這等人,居然還能活下來?蘇夢枕死了也不會合眼罷!”
白愁飛嗤地一笑道:“雷大小姐,你不見得比在下好得了多少。在下生平所見的女子,若論心機狠辣,似乎還沒及得過你的。”
雷純笑了,如同春風化雨,輕俏迷人。一瞬間她臉色恢複如常,溫柔斯文,說話也是一如既往輕輕柔柔。轉向戚少商,道,“戚樓主,失禮了。”
戚少商笑道:“雷姑娘請坐。”身子微側,讓了讓。
雷純目光射向白愁飛,終移步到了水閣上,緩緩坐下。戚少商在如此近的距離看她,她的肌膚在陽光下,更如吹彈得破一般,一雙眼睛,湛若秋水,燦如明星。
戚少商想,這是雙會說話的眼睛。白愁飛卻端了茶自飲,隻看杯子,不看雷純。
雷純端了青瓷的茶杯,輕輕啜了一口。她的嘴唇嬌紅,手指卻白如瑩玉,看得戚少商一時間有些心搖神馳。真是個美麗的女子,不僅美,而且她知道怎麼利用自己的美麗。
“雷姑娘今日前來,有何事?”
雷純輕輕一笑:“要事談不上。戚樓主接任金風細雨樓已有不少時日了,今日特來邀請戚樓主來六分半堂一敘,飲酒賞月。”
戚少商一怔,他實料想不到雷純此來竟有此言。雷純又道:“還有一言,雷純不得不問。”
戚少商道:“請講。”
雷純美目流轉,瞟著白愁飛,道:“他為什麼出現在這裏?”
戚少商正要答話,白愁飛卻搶在他前麵,笑道:“我的命,你一年前不就費盡心力地拿去了麼,現在還要?”他直視著雷純,兩人相隔本隻一尺之隔,雷純也目不轉睛地瞪了他看,戚少商微覺詫異,以雷純的修養風範,不該這般直瞪瞪地看人。
“雷大小姐不是說,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麼?如今後悔這句話了,還要我的命?”
雷純頗有深意地望了白愁飛一眼,戚少商看到她眼中有種很奇怪的神情閃了閃,卻不明白是為了什麼。此事關係雷純名節,所知之人都不敢外傳,戚少商也從未聽說兩人之間有這段因果,心中大是驚訝。
雷純輕哼了一聲,轉頭望著戚少商,道:“戚樓主答應了?”
戚少商笑道:“雷姑娘親自前來,豈有不答應之理。到時定然準時到。”
雷純淺笑道:“那便好。”望了白愁飛一眼,道,“那我先告辭了。”施了一禮,款款而去。楊無邪送了她出去。
戚少商目注她娉婷背影,道:“你跟這雷純……”
白愁飛道:“沒什麼,不過就是作了一次她的入幕之賓。敢情她還記得這麼牢。”
戚少商沉聲道:“你趁早澄清,雷純必然不肯放過你,你何必替死人背這個黑鍋?”
白愁飛拈了一枚棋子,又放下,道:“戚樓主自會替我周全的,我又何必擔心?金風細雨樓為何要容同等勢力的六分半堂存在?雷純再聰明,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全然不會武功的女人。我低估過她一次,但再不會有第二次。”
戚少商望著他,白愁飛緩緩道:“我不會死心,永遠不會。”又放了一枚棋子,道,“戚少商難道是這般沒野心的人?我不相信。戚少商可比病得快死的蘇夢枕不同,也跟閑散的王小石不同。”